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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她也只是芸芸众生一俗人。

顾九卿黑眸深幽地凝视着她,骤然从椅上起身,顾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避如蛇蝎的动作,他眉峰倏忽凝起,胸腹间淤堵不畅,抬手就要将金镶玉凤簪强制插在她头上,然顾桑偏头一躲,他的手顺势落了空。

他看着发簪,啧了一声:“看来还是我没选到合乎妹妹心意的簪子。”

顾桑蹙眉:“我真的习惯了以发带束发,比发簪方便好用,不必担心勒疼头发,也不必担心发簪随时会掉落。”

对上顾九卿晦暗幽邃的狭长眸子,顾桑又强调了一遍:“我没有不喜欢簪子,真的。”

只因是他所送。

她会不受控地想起他送的那支鎏金如意发簪,他亲手为她簪发,贺她吉祥如意,送她璀璨灯海,她戴着他送的鎏金如意簪,看着他送的灯海,却被他推入了冰冷的湖水。

她要淡忘,不愿想起这段犹如噩梦般的经历。

但是——

难道他以为,他对她坦诚过往,告诉她,他是个男人,告诉她,他的血海深仇,他们就会回到从前吗?

如果他以强势相逼,她也可以让这一切回到从前,与以往一般无二地待他,但终归是不一样的。

顾九卿也知道,不管他是以利或权相诱相逼,她定会像从前那般虚与委蛇,巴结讨好,但终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能以侯天昊利诱她住在秦王府,也可以强势将跑路的她带回燕京,但他如何能强迫她的心,如何能强迫她爱他。

“既然,不喜欢买的簪子,我亲手做便是。”

良久沉默,顾九卿将那枚金镶玉凤簪放在桌边,扫了一眼闭合的木匣子,“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妹妹随意处置便是。”

看着那抹消失在眼帘的白衣身影,顾桑轻叹一声,将簪子收进木匣,又将木匣子塞进见不得光的橱柜最底层。

里面堆了一大摞首饰匣盒,全都是顾九卿送的。

他送了许多金银首饰,送得最多的却是发簪,素的艳的,金的银的玉的,样式各一,无不是价值不菲。

她意识到,他执着于让她戴上发簪。

这次不欢而散后,顾九卿一连几天都未出现在她面前,也未再送她发簪。

顾桑依旧该吃吃该喝喝,看似没心没肺,没事就出去跟谢宝珠胡吃海喝,有时也会回顾家探望施氏和顾兰两姐弟。顾桑虽未在家,该她的例银一分也未曾少过她的,施氏甚至将离京后短缺的分例,连同去年的及笄礼和今年的生辰礼一并补给了她。

不止如此,施氏还将她的名字记在自己名下,顾家的族谱也被改了,她的身份由庶女变为嫡女。去年离京时,施氏便有此想法,顾桑并不意外。

按照嫡女的规格给她补的分例,比庶女时期高出几倍有余。

目前也不可能远离燕京谋生,她便拿出一部分,买东西送给施氏和顾兰两姐弟,偶尔也给顾显宗这个便宜老爹买一样聊表孝心。

这日,顾桑陪施氏略坐了坐,便打算滚回秦王府。

顾九卿近日闭门不出,前儿个顾桑便回顾家住了一晚,哪知顾九卿派陌花给她传话。

三月之期少一日,便往后顺延十日。

从她搬入秦王府,迄今已有一月有余,本来住满三月便可离开秦王府,结果硬给她延长了期限。

顾桑气得想找他理论,又怕那厮趁机跟她谈条件,就忍了。

施氏看了一眼顾桑,说道:“桑桑,昨日南安公主去白云庵吃斋念佛,离京前派人给你送了一份厚礼,我让人给你归置在芳菲院。”

“南安公主应是谢我那日送侯天昊。”顾桑说,“不过,南安公主似乎病了许久,如今可是身子好利索了?”

南安公主毒死丈夫后,便一直缠绵病榻,早就定下的行程,直拖到昨日才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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