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竖着耳朵听议论，心中的得意甭提了。没错，这些话就是她散播出去的，她就要煽风点火，干这&ldo;破坏员工家庭和谐&rdo;的坏事。去他的和谐，牺牲弱者利益的和谐，全是震天响的臭狗屁。谁爱闻谁闻去，别拉上她。谁要在她面前放，她保准抬起脚，直接踹他屁股上。淼淼跟小景一左一右围着小谢，俱都皱眉：&ldo;你真不跟我们一块儿买房吗？到时候大家还住一起，多好啊。&rdo;小谢坚定地摇头：&ldo;我不，我得多攒点钱。我们村起个楼房得好几万呢。现在还盖瓦房的话，我哥讨不到媳妇的。&rdo;萌萌在和小敏商量一会儿到门口包子铺买几个玉米馒头带上车吃。这个冷了也不怕，泡在热水里吃，又香又甜。火车多好啊，火车烧热水呢。听到小谢的话，萌萌这个暴脾气就忍不住了：&ldo;你哥你哥，又是你哥讨媳妇。他是手脚断了还是瘫了？他要盖房子找老婆不会自己出来挣钱啊，好意思找你要钱。哪个女的脑壳坏了，嫁个成天就会问妹妹拿钱的男人！你爸妈要怪话，让他们自己养去！&rdo;小谢个性绵软，被萌萌一吼，本能地缩脖子，小小声为自己辩解：&ldo;可我就是我哥养大的啊。我跟我姐姐都是。&rdo;众人一愣，全都扭头看小谢。小谢叫这么多人盯着，慌得不行，愈发支支吾吾：&ldo;我，我户口本上的爸妈不是我爸妈。我哥养我跟我姐，他不能出来打工。我爷爷身体不好，家里得有人照应，还要种地。我跟我姐管不过来。&rdo;萌萌眨巴两下眼睛，感觉好复杂。她只能色厉内荏地强调：&ldo;总之，你得先管好你自己。你哥以后娶了嫂子，他就有他的家庭。你不管你自己，没人管你的。&rdo;对，夜校的老师就是这么说的。我们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女人，再其次才是谁的女儿，谁的姐妹，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小谢笑弯了眼睛，美滋滋的：&ldo;我想好了呀。我要在梦巴黎学技术，将来回家也开一个婚纱影楼。到时候，我们老家那边也能拍这么漂亮的婚纱照了。&rdo;&rso;小妹忍不住说了她一句：&ldo;开婚纱影楼不要钱吗？你看我们梦巴黎花了多少钱？你要回家开店，你不自己攒钱谁会给你钱？&rdo;小谢完全不当回事，对未来充满了憧憬：&ldo;我哥在家种果树呀，我们家种了枇杷跟塔罗科血橙，农科站的干部在我家定点呢。等明年，我带枇杷跟橙子回来给你们吃啊。我哥说了，等果树丰收，就不让我跟我姐出来打工了，给我们在老家找个好人家。&rdo;淼淼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声音都拔高了八度：&ldo;等两年？等两年你哥老婆孩子都有了，正好把你们嫁出去再收一大笔彩礼。&rdo;小谢气得脸都红了，然而她性子绵软，不会跟人吵架，就只能委屈得红眼眶：&ldo;才不是呢，我哥我嫂嫂都不是这种人。&rdo;陈凤霞眼见着她们要闹起来，赶紧出面打圆场：&ldo;好了，不要吵了，你们几个动作都快点。东西带了吧？火车票，看看车票在不在身上。别到了车站才发现找不到票，到时候来不及啊。&rdo;老板发话了，几个小姑娘不敢再吵。淼淼只能狠狠的瞪了眼小谢，压低声音放狠话：&ldo;你就等着吧，有你后悔的日子呢，居然还想回去。&rdo;小谢也犯了犟，梗着脖子：&ldo;那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回去？&rdo;小敏好奇了一句：&ldo;你不想留在江海吗？&rdo;小谢奇怪：&ldo;我为什么要留在江海？我们家那边可漂亮了，我就喜欢我家。&rdo;好吧，人各有志。立志建设新农村，也挺好的呀。路都是自己走的，是非对错，只能后面看，谁还能未卜先知不成？陈老板不予置评，只将几个姑娘送上车：&ldo;走走走，再不动身，万一碰上塞车，谁都甭想回家了。到时候在车上过年，哭死了都没人管你。&rdo;车子开走了，陈老板就折回头，晃悠悠地往家走。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工地早停工了，做买卖的人也大包小包地拎着吃的穿的回家过年去。平日里热闹非凡的灯市口，居然一下子冷静下来。小区里静悄悄的，都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以前老有人说，好端端的美式别墅区成天叽喳喳叫，吵闹不堪，一点别墅的氛围都没有。现在够冷清，够安静，寒梅独自开，够有别墅的气氛了，陈凤霞却怀念那份天天追在你耳边吵的热闹。她慢悠悠走在花圃旁，迎头撞上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的曹老板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