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强变了脸色,嘴巴张了几张都没开口。陈凤霞接着步步逼问:&ldo;你是打算在那边重新租个房子?那边有带大灶的民房吗?你还是打算重新盖个厨房?人家让你盖吗?那边本来就有人摆摊子呀,那又不是大学的地盘,还用校领导批准吗?&rdo;她让他想办法拿下学校食堂的窗口承包权,看中的难道仅仅是稳定的学生客流量吗?还有饭菜上哪儿烧的问题。有了厨房,他们其他像是奶茶之类的生意也能搞起来。结果这人好了,完全无所谓。陈凤霞语气平静:&ldo;还是你打算在这边把饭菜做好了拖过去?你准备花三个小时还是四个小时骑着三轮车去做生意。我看你也不用做了,一天就花在骑三轮车上吧,正好锻炼身体。&rdo;当是现在有电动三轮车吗?骑三轮车速度比自行车还慢啊。她不看丈夫,声音慢条斯理:&ldo;好,我们再退一步,不卖快餐了。你就摆个摊子跟我家少年宫时一样卖小吃。先不说寿司这些你现在会不会做,不会也可以现学嘛。那我问你,你怎么把这些材料带上公交车?还是你准备再骑三轮车过去?&rdo;眼看着丈夫的头越来越低,陈凤霞诡异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懒得发火,她就是好笑:&ldo;你的会计课也不上了?&rdo;她真的是懒得再说下去。她算是彻底看清这个男人了。指望他拿个章程出来把生意做好,做梦!顾头不顾脚的东西。明明都是摆在面前的问题,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还得她一桩桩地点出来。他一天天过的,是在做梦吗?呵!领导批准他在门口做生意。叫人家用两句好话一忽悠,他是不是要飞上天了?她不过问的话,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这件事。等到生意做不下去,再两手一叉,活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在旁边站着,傻眼看着她?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完全没话要说!郑国强脸色青青白白。拧开的自来水哗哗直流。流水声中,他咬紧了牙关:&ldo;我去医院门口卖盒饭,听说创卫已经检查完了。书我自己看,到时候我报名参加考试。&rdo;陈凤霞鼻孔里发出一声嗯,算是不冷不淡地给了个回应。先这样吧。这人还晓得自己自学,也算是个进步。抓周八月份最后一个礼拜六,郑国强带着妻儿回了趟老家。老杜在中医药大学的工程结束了,郑国强也能抽出空来带儿子回老家上坟,好让祖宗跟他爹认认自家孩子。顺带着,他们得把小孩的抓周酒给办了。这在农村可是头等大事,办过了抓周酒,小孩的魂才算是留在了家里头。讲究的大族还要在这时候将孩子的名讳正式写进族谱里头。郑家没这讲究,他们本宗不在安庄,而在隔了一条大沟的郑家村,村里头的祠堂早就在破四旧的时候毁了,一时半会儿大家也没闲钱重修。郑国强只要在家里头摆上几桌酒,把本家亲戚都喊过来吃顿饭就算了事。其实严格算起来,他家小儿子是七月头生的,上个月就该办酒席。但一则天热,二则当时儿子的户口还没落下,他们带着人回家简直自己往计生干部的枪口上撞,不是没事找事嘛。现在一家人的户口落在了前进村,郑国强两口子才敢带孩子在村里露面。这两年大家头脑灵活了,村上也有专门给人操办酒席的人家。无论红白喜事,只要想办席面,找到人,直接定下几桌又是多少钱的标准,人家就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就连碗筷调料都是酒席班子带过来。主家除了桌椅跟烧饭的灶台,什么都不用提供,烧菜要用的材料人家也大大方方摆出来给你看。如果不满意,你自己提供,他们单收加工费也行。陈凤霞懒得大热的天还要忙进忙出。她这两个月一直就在灶台边上没歇下来过,实在不耐烦操办酒席。现在能在村里头花钱找人把这事办了,她乐得清闲。可见人得挣了钱,才敢想清闲。否则就是苦死累死,她冒着在厨房里头中暑的威胁,都得自己烧饭。郑国强的大嫂娘家就在安庄,兜一圈也算是亲戚,同样过来吃宴席。姑嫂两个坐在位置上吃酒,嘴里头还要埋汰:&ldo;哎哟,到底是去城里挣大钱了,看看,真是不一样咯。像我们,哪有这享福的命。&rdo;陈凤霞也不客气,直接怼回头:&ldo;怎么办呢,我也就一双手,我烧酒席,哪个给我带小孩?&rdo;大嫂的娘家小姑子笑嘻嘻的:&ldo;那还是你儿子生晚了,不然你婆婆也能帮忙带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