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眼睛扫到楼梯口探头探脑的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个小奶娃。张主任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正色道：&ldo;你这带着小孩怎么打扫卫生？不行不行，这要有什么事，单位可负不起这个责任。&rdo;陈凤霞赶紧解释：&ldo;不是的，我丈夫下班早。我俩分工，白天我带，下班后他带。不碍事的，我娃娃都断奶了，就是爱黏着他姐姐而已。&rdo;张主任犹犹豫豫：&ldo;真的？&rdo;小赵先不耐烦起来，催促着问：&ldo;主任，要不要带她办手续？晚上还没人打扫卫生呢。&rdo;本来说是让他们自己打扫，大家都怨气冲天。就这点死工资，也好意思把他们当成清洁工用。她在家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张主任虽然心里头不痛快，却不愿意跟正式职工真起矛盾。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他挥挥手，含含糊糊：&ldo;去吧去吧，赶紧把手续办了。&rdo;陈凤霞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胸腔中。好了，睡觉的问题可算解决了。她重生回来，也算是做成了一桩事。她在合同上签好自己的名字又摁了手印，笑着跟小赵打招呼：&ldo;麻烦你了，小赵姐，我先送小孩回家，五点钟过来上工。&rdo;其实活动中心五点半才关门，但早点过来总没错。小赵赶紧强调：&ldo;那你别忘了时间，猪油渣回家前，陈凤霞照旧带女儿去菜场捡菜叶子。今天找到了工作，又给女儿看了眼睛，她破天荒大方了回，拿省下来的一块五毛钱买了块肉。小刀手压根不愿意做这种小生意。现在又不是食品限制供应时代，哪还有人买这种三两不到的肉。不过陈凤霞直接指着块肥泡泡肉，点名要：&ldo;就给我这个。&rdo;小刀手扫了眼她身上的穿戴，鼻孔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连秤都没上，直接将肉塞进塑料袋，丢给她：&ldo;拿着吧。&rdo;反正这种肥泡泡肉现在也没人要，大家都爱吃瘦肉。除非他切成小块，一人硬搭点儿，否则肯定卖不掉。陈凤霞倒是不卑不亢，掏出一块五毛钱，拎着袋子就走。其实袋子到手的时候，她心中就一阵雀跃。这哪里是三两肉，起码得有七八两重，可以跟捡来的大白菜叶子一块儿炖一锅了。再下点儿灰灰面，连饭都省的煮了。而且不用起煤炉，电饭锅就能做。只是五点钟前她要赶到老年活动中心，做晚饭这事儿就只能交给丈夫了。陈凤霞手脚麻利，回家就将肥泡泡肉切成小块，在电饭锅里加了勺炒菜用的菜籽油，然后倒入肥膘肉，按下煮饭键。这种老式电饭锅当然没有那么多什么诸如煮肉之类的功能，猪油开始往外冒的时候，它就自动跳档了。陈凤霞拿厚纸板卡住了煮饭键。这招她还是跟大女儿学的。郑明明上大学实习时，嫌单位伙食费太高，自己带饭吃。一个小小的电饭锅，煎炸蒸煮炒，愣是让她发挥到了极致。这会儿郑明明还没挖掘出自己的潜能，正在旁边一边看着扶床板学习走路的弟弟，一边替母亲担忧：&ldo;妈，我起个煤炉吧。&rdo;用电饭锅炸猪油渣，她还是头回见呢。陈凤霞笑着回头看了眼小大人一样的女儿，安慰她道：&ldo;你等着，马上就好了。你想吃油渣拌白糖还是吃咸的？&rdo;郑明明瞪大了眼睛，她吃过油渣烧青菜，感觉比红烧肉还香。红烧肉对她来说太腻了，她胃浅，受不住。可油渣拌白糖，这又是个什么吃法？&ldo;好吃呢。&rdo;陈凤霞不时翻炒猪泡泡肉，防止油渣被炸焦了。等到炸出的油不再增加，肥泡泡肉也缩成一团团发硬的小块，她捞起了油渣，放在一旁沥干，又夹了几块撒了点儿白糖拌了拌，递给女儿：&ldo;吃吧，小心别烫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