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泰心惊,下意识翻看手中书卷,却根本找不到自己方才在讲什么说什么,心乱如麻。他知道自己因何犯错,被提点后,仿佛被人扯下最后一层遮羞布,让他无地自容。
“暑热反复,想来太傅在宫里未能休息好。本宫与五皇弟自己温习,太傅今日就先回府休息吧。”
“臣该死。”
为何该死?因为没能教好他们?因为勾引他们的父皇?因为公私不分?还是因为……他是个不合格的臣子?
楚盈硕合了书。
“无妨,本宫送一送太傅,太傅请。”
御花园,季庭泰错开半步,跟在楚盈硕身后。
“太傅。这么多年,母妃一个人很难熬,有些心事,非枕边人不能解。父皇只召了母妃一次,还望太傅不要过分在意。”
既是安慰,也是求情。
不可否认,除去为母妃高兴,楚盈硕很害怕。
他清楚楚添辛与季庭泰肯定是有矛盾了,大概率还是季庭泰的错,所以即便季庭泰服软讨好,父皇都不见,反而召了他的母妃。
可这么多年了,楚盈硕相信楚添辛对季庭泰仍有情意,不然,如何能让他继续做太傅?
他不得不害怕,万一哪天二人和好,万一季庭泰真的醋妒,会不会哄着楚添辛暗害于贵妃。
“本宫知道,无名无份,太傅不易。可父皇深爱太傅,母妃……也不易。”
“臣惶恐,臣不敢。”
“太傅请起。”
酒楼雅间,明河坐在季庭泰对面。
他听云敛说了季庭泰避而不见,放心不下,特意邀人来问个清楚。他们都知道,二人彼此有情,何必相互折磨?
可问了季庭泰许久,他只说自己不配,不该,只说他错了。
明河看着他,半晌才问:“您真的,不回去陛下身边了吗?”
“……”
不是他不想回去,实在是他错得离谱,回不去了。
“宫里许久没有孩子降生……若有,他一定高兴。”
“殿下。”
季庭泰无言。
若他还是太子,自信楚添辛离不开自己,一点点矛盾算不得什么。然时移世易,境遇翻覆,楚添辛才是站在宫墙上决定对错的人,他享受万人敬仰,万人惧怕,一点点错都会被无限放大,何况他犯下的错足以杀死他们所有的感情。
回不去了……
“之前,他就很宠爱贵妃。我插足其中,他与贵妃都不痛快。”
“陛下并未召人侍寝。”
“不必安慰我。”
“真的没有。皇上近来睡梦难安,贵妃侍候得当,能让皇上好睡而已。”
他立刻紧张,盯着明河:“睡不好?多久了?有没有召太医看?”
“看过了……太医说,是心病。侯爷,皇上心里是念着您的。”
手指搭在案上,季庭泰默默听着。
“皇上的头痛病一直没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贵妃懂些按摩手法,贵妃在时,皇上尚能安枕,故召贵妃多些。”
“贵妃……丞相之女,自然能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