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鹤华轻轻点头,“一点点。”
“看多了便不怕了。”
嬴政笑了起来,“阿父与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能提剑杀人了。”
“啊?”
鹤华吃了一惊,“阿父亲手杀过人?”
在她的记忆里,阿父是一个连穿衣洗漱都有人伺候的人,莫说亲手杀人了,连吃饭这种事情都不需要他动手,会有寺人喂到他嘴边,对于他不喜欢的人,他略给个眼神,便有卫士将那人千刀万剐,何时到了需要阿父亲自动手的程度?
——而且还是与她差不多大的年龄?
鹤华侧目去瞧嬴政悬挂在车壁上的佩剑,那柄剑远比她要高,她根本提不动,与她年龄相仿的阿父是如何提得动这么大高的剑,又如何用这样的剑去杀人?
“不是这柄剑。”
察觉到她疑惑视线,嬴政缓缓开口,“是另外一柄剑,你不曾见过。”
“那,阿父为何杀人?”
鹤华迟疑开口,“是因为他们冒犯了阿父吗?”
“算是吧。”
嬴政懒懒开口,声音不辨喜怒,“他们冒犯了一个对于阿父来讲很重要的一个人。”
“哦,那他们该死。”
鹤华同仇敌忾,“阿父干得漂亮!”
嬴政垂眸瞧了眼怀里的小团子。
小团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丝毫没有被他年幼便杀人的事情吓到,反而认真觉得他做得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钦佩与儒慕。
嬴政眉头微动。
普天之下,只有小十一才会无条件支持他的一切事情。
纵然他做了错事,但只要是他做的,只要他说明原委,她便觉得他是对的。
嬴政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鹤华小脑壳。
他从不在意世人对他的看法,更不屑于与愚昧无知之人论对错,他生而孤独,也注定孤独,孤身一人走完自己的路程,是他身为皇帝逃不开的宿命。
但现在,那条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的暗无天日小道上,有了一个小小的、永远以崇拜目光看着他的身影。
“他们的确该死。”
嬴政伸出手,把鹤华抱在怀里。
怪事,他从不是一个渴望与人有亲密肢体接触的人,但当把小奶团子抱在怀里时,他会无比安心,甚至平静。
“一如现在的六国余孽。”
抱着小鹤华,嬴政轻笑着开口,“小十一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陛下!”
寺人惊悚万分,声音都吓得变了调子,“陛下万万不可!”
“六国余孽正愁找不到陛下,陛下贸然出去,岂不是给他们行了方便?让他们的刺杀来得更加猛烈?”
“杀朕?”
嬴政轻嗤一笑。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对六国余孽的刺杀举动做出评价,但他的嗤笑与波澜不惊的态度已是最好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