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华眨了下眼。
她虽得天书偏爱,梦中学习一些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便不代表她学了那些东西便能与大兄阿父一样,对国政一针见血头头是道。
她本质上仍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童,聪明归聪明,但没有聪明到近乎妖孽的程度,她听大兄与她讲解大兄与阿父的争议,法家与儒家的利弊,她仿佛听懂了,又仿佛什么都不懂。
——她不明白,既然各有利弊,那为什么不能把法儒两家的优点择出来糅合在一起,然后用两家的优点去治国理政呢?
为什么一定要分个高下?
为什么一定要水火不容?
既然百家争鸣,难道不应该是哪家好用便用哪家吗?
若是两家都好用,便两家一起用也无妨,若三家凑一起更有效,那三家一同治国也不是不可能,何必为政见不同去争个你死我活你我没他呢?
就跟她吃饭一样。
她喜欢点心,可点心不能吃太多,否则对身体不好。
她不喜欢米饭与青菜,蒸煮之后索然无味,可米饭与菜是主食,不吃不行。
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一个是身体必须的,两者她都得吃。
所以她主食该吃吃,点心也不能少,快到吃饭的时间但还没有吃饭的时候,她总会拿点心来填肚子。
她太小,太过深奥的事情想不明白,想破脑袋也只想到吃的东西。
——在她的认知里,法家与儒家对大秦的影响是与甜点主食对她的影响差不离的,既然她两者都能要,那大秦又什么不能同时以法儒两家来治国呢?
鹤华心中疑惑,便问扶苏,“大兄,我听不懂。”
“法家与儒家一定要分这么清吗?为什么不能法家与儒家一起用呢?”
这个问题太离谱,扶苏伸手揉了揉鹤华的头,“法儒两家的思想南辕北辙,如何能混为一谈?”
“商君驭民五法,壹民,弱民,疲民,辱民与贫民。此五法贱民伤民,将天下百姓视为刍狗走兽。”
他受大儒教导,自然不喜这种贱民之法,而是更推崇儒家之说。
“可儒家完全不同。”
扶苏道,“孟子曰,民为贵,江山次之,君为轻。”
“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鹤华更加一头雾水,“大兄,既然儒家这么好用,而法家苛刻,那为什么重用法家的阿父横扫六合?”
“而不是重用儒家的其他国家统一了天下?”
“……”
扶苏微微一怔,被问住了。
“你看,大兄也知道法家更实用,对大秦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