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夏早已想好了措辞,“女儿刚才本想去祖母院里请安,无意间听到祖母和温姨娘说话。”
“你祖母也知道?”唐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何止是知道!温姨娘本就是祖母的亲侄女。当年您和温姨娘同一天生产,要没有祖母插手,她能那么顺利把两个孩子给换了?”重活一世,时安夏倒是不生气了,还很庆幸一切都来得及。
唐氏疑虑尽去,却忍不下这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沙哑着嗓音道,“我这就去问个清楚,讨个公道!”
时安夏忙拦着唐氏,“母亲别急,公道可以慢慢讨要。祖母若是一口咬定没这回事,咱们又能怎么办?眼前最要紧的,是如何光明正大把云起哥哥给要回来。我听说,云起哥哥被温姨娘用皮鞭抽打得半死不活,现在还关在柴房里。”
唐氏听得胸口一滞。
她作为侯府二房正妻,从未苛待妾室及其子女。对于那个叫时云起的孩子,更曾悄悄施以善意。
那孩子实在叫人心疼,长得瘦弱单薄,沉默寡言。
她曾经亲耳听到温姨娘训斥儿子,“你只是卑贱的庶子,要想日后过得好,就得事事以云兴少爷为尊!哪怕他要你死,你也得受着!”
那时候唐氏听完这番话还颇为动容。
一个妾室做到这个地步,的确世间少有。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那个所谓的“卑贱庶子”,才是她的亲生孩子!
唐氏的心撕裂般疼痛,比听到时云兴死的消息还更疼,眼泪怎么都擦不干了,“夏儿,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时安夏抬手为唐氏擦去泪痕,“母亲,若是您信我,就交给我去办吧。女儿必会办得妥妥当当。”
唐氏总觉得眼前的女儿与往日瞧着有些不同,那双眼睛幽深淡然,犹如一口千年古井,无波无澜,却又莫名令人心安。
她点点头,垂眸间又红了眼眶。
时安夏沉吟片刻,问,“如今丧仪是谁在操办?”
唐氏答道,“你祖母希望我借护国公府的势,将丧仪办得风光些,所以都交给我了。”
这样啊,那就好好借借护国公府的势吧!时安夏眸光闪了闪,“母亲可否把钟嬷嬷借我用用?”
“海棠院的人,你随意调配。”唐氏眼神露出几分迫切,“能不能把你亲哥哥早些接过来?”
“母亲别急,我会安排,你别让人看出端倪。”时安夏低声叮嘱,“如今温姨娘的耳目遍布侯府,咱们一步都不能错。”
唐氏按捺下急迫,顺从应下,“夏儿,母亲都听你的。”
时安夏当下便派钟嬷嬷去了趟护国公府给舅母送信。
暮色微起时分,护国公府浩浩荡荡来了三十几号人。婆子丫环侍卫管事,都穿着白色丧服来到侯府奠堂忙起来。
黑沉的夜色,彻底笼罩下来。奠堂已不能随意任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