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一根粗细合适的木棍,比划两下之后,感觉顺手,转身就回厢房。
“你为何不走?”她走到一半,殷越离突然开口,“方才你明明有机会可以逃命。”
闻言,她转过身来,一双眸子亮若灿星,“我为何要逃?大人要杀我么?”
他默不做声,银色的月光照在他身上,铮然冷冽。
云时安淡淡地一笑:“我不会逃。殷大人若是有话要问,可以随时来寻我。对了,阿草刚刚受了惊吓,有些恍惚,似是神志不清。我已经将她哄睡了,但她受激过重,明日最好去医馆看一看。”听到这里,他原本审视她的双目陡然转暗。
她径直说完回屋。阿草的情形不太好,整个人惊惶无措。方才她已将阿草哄睡,小姑娘看着很可怜,口中一直不停地喊阿兄。若是突然醒来身边没人照看,她担心会不可收拾。
在她的手碰到门的一瞬间,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姑娘,还请看好阿草,将门关紧。夜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回应他的是“呯”的一声,房门紧闭。
如他所愿。
风起刀定,夜凉如阙。
一月前,青州城内入夜施行宵禁,故而城中的夜晚比城外的丛林还静寂。
林阿伯家的这座小宅坐落在青州城南一条最偏僻的巷尾,再往南走,不远就是城墙。
这里没几户人家,一到夜里便昏暗难走,深一脚浅一脚。若是下雨,更泥泞不堪。夜里就连更夫都不愿意进来,只在巷口敲了三声锣,喊了一声“关门关窗,防偷防盗”便脚底抹油,急急忙忙擦边溜了。
院子里黑漆漆,静得只能听得到风声。几片老叶被夜风吹落,打着旋儿地向下飘。树下坐有一人,叶子落在他的肩头,他却端坐如松,就连眼都不眨一下,任凭风吹起他的衣角,如老僧入定。
这样的姿势,他从入夜一直保持到月上中天。
云时安皱了皱眉,揉着酸涩僵硬的膝盖爬起来。她已经趴在门缝上打量了半天,心里直嘀咕,姓殷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仙女姐姐,阿兄在哪里?”
阿草一直坐在榻上,豆大的泪珠子在眼眶里硬是没落下来,直到看着云时安站起来,才突然怔怔地开口。
“嘘——”
云时安回头竖起食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小草,你乖乖的哦。只要你不说话、不哭,阿兄明日一大早就回来了。”
“阿兄……回来,阿兄……不回来……”
“小草乖,记住,我们今晚不能说话。这样,阿兄明日太阳一出来,就会出现了。”她和声安慰。
小草呆滞看着她。好久好久以后,终于僵硬地点点头。
唉,云时安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草的身世太可怜了,比她还可怜……
刚刚她一回屋,就发现阿草果真已经醒了,睡了一会儿之后,她看起来比最开始好了许多。云时安一边哄一边旁敲侧击,总算将她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委大概拼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