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想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白韵之大概是觉得必死了,死前逞逞口舌之快:“董玦狗贼,今日大礼妄议废立之事,目中无天无君,实乃天下第一大狗贼也!无父无母无君之狗贼!”
董玦只是大笑,他身旁的董瑛接过话:“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太傅家奴,早料到尔等有谋反之心,故与花司徒谋划此局,只等瓮中捉鳖。”
听到“花司徒”三个大字,虞时瞪大了双眼,再也强撑不住,心口逆起一股燥热,两颊如火烧般滚烫,吐出一口血,倒地不起。
见天子如此,三路诸侯顿作鸟兽散。唯江州刺史陈兰欲救天子,被董玦拦住,押入天牢。
虞时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安乐宫中,天色未明,他出了一身冷汗。
是梦吧,最近因为大典的事太紧张了。花将鸣怎么可能背叛天子呢?
他正想叫人来倒茶,却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端重,节奏也分明,可以想象到走路的人必定是一本正经,挺直腰板的。
不是别人的脚步声,正是他那疼他的舅舅。
“陛下,身体可有不适?”董玦手里抬着宫灯,映照出脸上杀气腾腾的笑容。
虞时两眼一黑,明白了,那不是梦,计划败露,他现在被董玦囚禁在安乐宫。
他很快就想到了能活下去的办法:“祭辰山谷一事,与朕不相干。那日与舅舅说了,我便要回到宫中,不想陈兰派人将我绑了去,挟天子以号令诸侯。”
“原来如此,陛下蒙此大难,实乃我之过也,从今往后,陛下只在安乐宫中养病,臣命人日夜守护,寸步不离。”
“舅舅,那传国宝鉴……”
“休再欺我!”董玦怒道,“臣自为大将军以来,夙兴夜寐,操劳国事,一刻也未尝不为陛下龙体担忧,呕心沥血,陛下就是如此对待功臣的?”
虞时头都昏了,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心里这么想,脸上依旧人畜无害,微张着嘴连连摇头:“不敢不敢,不如这样,明日我便昭告天下,禅位于公。”
“紫薇祭台一事,如何服众?”
此话一出,虞时沉默了,只有这件事,能让他看到一线活命的生机。天子不能不服众。否则,今天你董玦可以逼天子退位,明天他赵瑛可以逼天子退位,如此相争无穷矣!
“先前所言传国宝鉴,确有此事。”只能先这样想办法吊着他。
“愿闻其详。”
虞时吞了吞口水,有点不知道怎么编,先咳嗽几声,争取点思考时间,咳嗽完了喝几口冷茶,闭上眼睛梳梳气儿,缓缓道:“先帝驾崩前,曾言,得传国宝鉴者得天下。”
不行啊,如果随便说出一个地方,董玦派人去找,找不到就完蛋了。
“然,数月前宦官之乱,此物已遗失矣。”
虞时心想完了,这么一说,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呢。
董玦问:“既然遗失,如何昨日紫薇台紫薇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