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亲身将那猫妖引进了那个关着众多妖族的笼子里,然后自己退了出来,将铁笼关上。
在铁笼关上的下一刻,笼子里响起阵阵利爪入肉的声音以及震天的哀嚎和诅咒声。
原来真的会有人拥有着反差如此之大的两面。在傅丰眼里的九昭是宁愿自己受伤受辱也要保护自己族下安全的狐妖。他曾和自己说过,他本来不愿成为妖王的,实乃时事所迫,他本来只崇尚山水。他还说尽管妖族势微,但他也想尽绵薄之力有限地保护已皈依于自己的小妖们在这乱世里生存下去。
可傅丰今天在这地牢里亲眼见证九昭为拉拢人族的几大势力将自己族内的小妖亲手残害。将自己的同族亲手送进人族手里。
笑话,他傅丰当初力排众议将九昭收留进万灵门当真是笑话,他倡导大家各族平等互尊,还与九昭兄弟相称,当他为知己……这些都是笑话。
傅丰缓缓闭上眼睛,铁笼里的厮杀声和惨叫声终歇,血腥味充斥在地牢的每一处。
那几人又议论了一阵该怎么劝说其他宗主答应伐魔之事后,这才散去。
待地牢外的脚步声终于消散,傅丰从暗处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铁笼,隔着铁栏,他将手伸进铁笼,那猫妖此时已是面目全非,有一手更已经严重弯曲变形。但他还没有死,睁着眼睛粗声残喘着,似乎已经恢复了神志。
察觉到自己的头被轻轻抚摸,它颤抖一瞬,想避开,但沉重残破的身体已经再难有所动作了。
它布满红丝的眼球转动,在看到来人是傅丰时,他眉头努力地皱了皱,有委屈至极的泪水从他眼眶里流出,泪水滴在铺满血的地面上,又融进血里。不过一会儿,眼睛里本就浑浊模糊的光彩开始溃散……
傅丰抿着唇,手掌慢慢揩过,帮已无生息的猫妖最后闭上眼睛。
“哥哥记忆一向很好,是不是早就认出这是我俩当初从南山清灵村的猎户手里救出的那只猫妖了?”九昭就站在地牢入口处,将外面好不容易透进地牢的光全遮了去。
傅丰没答,仍是固执地伸出手,为已经没了声息的猫妖清理脸上的血迹。
但明珑能感知到,不是傅丰不想说话,他此时如鲠在喉,心力交瘁,一时竟难以发声。
但九昭仍是声无波澜,就好像是在与人谈天说地般毫无愧疚之色:“还好哥哥当时没出来。我方才察觉到哥哥的气息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所以赶紧把那几个人都引了出去……”他见傅丰连个眼色都没给他,快走几步也挨着傅丰蹲了下来,来扯傅丰的手,将傅丰的手从铁栏里拉出,握在手心里,又掏出帕子仔仔细细为傅丰擦拭了起来,接着道:“妖族向来低贱,哥哥怎能沾染这等低灵怪物的血到手上呢,我为……”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九昭未完的话。
九昭的脸偏向一边,他惊讶到瞪大的眼睛刚好瞥见那猫妖的尸身位置。他反应过来嫌恶地瞪了猫妖一眼,转过头时,脸上的表情是伤心难抑的:“我心知哥哥对众妖怜爱,可难道哥哥真的要因这几只小妖与我生出嫌隙?哥哥难道不是因为我才对所有妖族喜爱的吗?”
交换身体
傅丰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道:“当然不是!你自己的族人你都能蔑视至此?!你竟泯灭良知至此?果然之前与我说过的话都只是你装出来的?你竟如此懂操纵人心?你挑唆人族与魔族开战,目的又是为何?我不是早就允诺过你,迟早会为你妖族另寻一片乐土生存?”
九昭像是被傅丰恶劣的语气吓到,手缓缓抚上刚被打的那边脸上,低垂了头,肩膀在阵阵耸动。
傅丰无视九昭,扶着铁栏起身,越过他,走向地牢口。
在错身而过时,衣袍却又被九昭攥住。
“我错了……怪我太弱了,是我太急了……哥哥!你听我说。”九昭两手死死攥着傅丰的衣袍,眼睛虔诚地望向傅丰,满目哀求:“妖族势弱,那种人人都能踩一脚欺辱一番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我也不想见人就笑啊……卑躬屈膝,求尔施怜的日子我过了几百年!幸得哥哥照拂,我才稍微好过一些……这次可能,可能确实是我贪心。我无时不刻地想与哥哥能真正并肩而立,不再只是被照拂的那一个,我也想能够像哥哥一样成为有能力帮助到他人的那类人……可这好难。我苦心经营了百年,好不容易看到希望,这让我怎能不去抓紧?!”
傅丰怔了一瞬,可在余光触及到那一地小妖残肢之时,终是难忍,一把将衣服从九昭手中扯出,就往外走,他需要冷静冷静,再难听一些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谁知那九昭连忙爬了起来,张开双手,挡在了傅丰的身前:“我发誓……我发誓,只此一次,待妖族地位提高,来日妖族定然和人族紧密相连,同仇敌忾。那样难道不好吗?魔族力量难道不也是你们人族的隐患吗?这世间的路难走,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些牺牲来换得求生的路不是吗?我曾经所受的苦难哥哥当真一分不曾怜惜过吗?这公平吗?!我出生就被质换在魔族受尽折辱,那些,那些恶心人的折磨人的方式你明明都亲眼见过的,你怎能不懂我呢,我以为这世间哥哥是最能理解我的……我发誓好吗,我发誓!”
“哥哥?哥哥……哥哥!你有在听我说吗?你只需要等我一段时间就好,那些肮脏事我来做就好,你不用插手。只需捂上耳,闭上眼……不需要太久……真的,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