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烬冶看到自己的惨样,大概只会更痛快愉悦吧。
“陛下。”
“嘘。”
去而复返的朱雨冷不丁看见屋里突然出现的人,小小地唤了一声。烬冶立即让他噤声。
“药。”
随后是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勺子碰撞碗沿,温热的液体沿着唇缝钻进自己口腔,顺着喉咙滚下。
他和朱雨两人一来一回,倒像是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是自己以往因病昏睡时,烬冶也曾像今天这样来偷偷看过他吗?
一碗药灌到最后,又不可控制地开始反胃,他装着睡不安稳的样子躲过那把递到嘴边的勺,烬冶搁下了碗,掰过他的脸贴了上来,嘴对嘴将药如数灌下。
朱雨将一切看在眼里。平时阿雁醒着的时候,一碗药都要分三次,停停歇歇才能全部饮下,此时见阿雁睡梦中被灌药,难受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朱雨看不下去,忙不迭扑通一声跪下,磕磕巴巴小声道:“陛、陛下……公子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没、没几日了,您,您就别……”
喂完了药,烬冶用帕子擦去阿雁唇边溢出的药汁。
他手上动作温柔,声音却冰冷刺骨:“你真是胆子大了,愈发猖狂。”
“是被他宠管这么些时日,就真的以为自己也成了半个主子,忘了真正该效忠的人是谁?”
被烬冶说了几句,朱雨许是吓到了,彻底噤了声。
“将你调来他身边,是让你看着他,先前匕首的事情还未和你算账,你连自己分内的事都做不好,不想要你这颗脑袋了吗。”
“陛下…陛下饶命……”
“今日你能飞上云端,明日也能坠入谷底。别忘记你脖子上的绳索拴在谁手里。”
朱雨哆哆嗦嗦应了:“是……”
教训完朱雨,烬冶又在他这边留了会儿,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看着他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烬冶为他盖好身上的毯子,起身离开了。
朱雨送走人回来,椅子上的阿雁已经睁开了眼睛。
在他进门的那一刻,阿雁那双浑浊无神的眸子便直直望向了他。
“你醒啦……阿雁?”话停在中途,椅上的人脸色比平日里还要惨白。
他以为他哪里难受,赶忙扑到他身边问道:“是哪里又疼了吗?”
阿雁视物不清,哪怕朱雨在近处,他也只能看到一个勉强的轮廓。原来是这样。……
原来从他进宫那日开始,朱雨就是烬冶送来看管他的眼线。
他一直感叹朱雨对他好,现在他已经无法分辨这些好是不是也是因为君命不可违。
烬冶从未,哪怕连一丝信任都没有给过他。
世上的真心,就这么难求吗?
没有一个,就没有一个……
“朱雨。”
“什么事?”
“扶我去院里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