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世子听了又振奋起来:“你当真觉得我能赢他吗?”姜若皎就没见过寇世子这样的人,当真是谁哄哄他,他就能听谁的。她说道:“单论骑射的话,你勤加练习当然可以赢他。”寇世子又不舒坦了:“为什么要说‘单论骑射’,难道他还样样都比我强不成?”姜若皎道:“他十四岁便跟着大军上阵杀敌,今年过了年也不过十九岁,就已经靠着自己立下的军功成了千夫长,比他年长许多岁的人都得恭恭敬敬喊他一声‘樊千户’。你的世子之位却是你生来就有的,是你父王给你的,你父王想收回你便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被迫答应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他自然比你强。”寇世子越听越觉酸溜溜的,她分明是要嫁他的,怎么能这么夸别人。她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明明只要她说点好听的,他就开心得不得了!偏偏她说的话他还没法反驳,他的世子之位还真是生来就有的,不是他靠他自己得来的。寇世子只能挑出唯一一个可以挽回点颜面的点来反驳:“是我自己愿意娶你的,不是被迫答应的。”姜若皎不想再提醒他是谁跑来嚷嚷说“我绝对不会娶你”的了。姜若皎状似无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义兄今天回来过的?莫不是还派人在暗处监视我?”寇世子立刻把朋友给卖了:“没有,我都说再不让他们过来了,怎么会言而无信。是汪鸿才和我说的,他还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左邻右里都知道你们以前经常腻在一起,要不我也不会这么生气!”姜若皎听到汪鸿才这名字,很快把人对上号。这家伙就是经常跟在寇世子身边的狐朋狗友之一。说起来也是冤家路窄,他妹妹还曾和她当过两年同窗,经常单方面和她针锋相对(然后单方面把自己气哭)。光这么看的话,兄妹俩确实蠢得挺相似。可要是仔细琢磨一下汪鸿才的那些话,就能发现他兴许不是蠢,而是毒。他说话真假掺半,叫人觉得有理有据,实则每一句都藏着诛心的恶毒。普通人被他这么拱火尚且会心生疑窦,寇世子这种简单直接、一点就着的脾气,自然是一听就受不了。有这么个人在旁边见缝插针地撺掇,寇世子捅出多少篓子来都不稀奇。毕竟寇世子自个儿就挺能折腾的,再来个人在旁边煽风点火,那绝对能火势燎原。姜若皎道:“他倒是个爱打听的,见着个生面孔都能去打探这么多。上回世子说京中有贵人栽了千亩桃林,也是听他说起的吧?”“对对,就是他说的。”寇世子不知姜若皎在套他话,还与姜若皎说起汪鸿才提及的另一件事,好表现表现自己见识广博,“他对京中的事可了解了,上元节那日还说京中贵人现在喜欢服一种叫逍遥散的东西,说服食以后整个人能飘飘欲仙,要多快活有多快活,还取了一包让我试试看。不过我闻着觉得药味儿太浓,就还给他了。”姜若皎听寇世子这么一说,哪会不明白汪鸿才的歹心?她对医理虽不甚了解,却也知道这种能叫人“飘飘欲仙”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据传过去有过一种曾经风靡一时的“寒食散”,服食后能让人短暂地忘却所有烦忧,整个人如坠仙境。可这东西一天不服用就会想念得紧,时间一长更是精神萎靡。后来药王孙思邈察觉这种寒食散的危害,号召所有人毁去寒食散配方,谁都不要再服用这种能叫人上瘾的药剂。姜若皎虽没亲眼见到寇世子所说的“逍遥散”,却能推断出那所谓的逍遥散说不准就是寒食散改头换面卷土重来。这种居心叵测的家伙,居然藏在寇世子身边这么多年!见寇世子对汪鸿才还挺亲厚,姜若皎没急着拆穿汪鸿才的真面目。她准备先和平西王太妃通个气,让平西王府先对汪家摸个底,再看看能不能拿汪鸿才给寇世子当磨刀石用用。毕竟别人磨破嘴皮子,也不如他自己去发现朋友的真面目来得有用。姜若皎说道:“以前我却是不知道你有个消息这么灵通的朋友。看来世子的其他朋友应当也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长处?要不然的话,世子也不会和他们这么要好。”寇世子一听就来劲了,把他那群狐朋狗友的能耐扒拉出来给姜若皎讲了讲,说谁谁谁养猎狗很有一手,谁谁谁很会教鹦鹉说话,谁谁谁嗅觉特别灵敏。光是听他讲这些狐朋狗友的“长处”,都能知晓他过去的日子有多精彩纷呈。姜若皎听着也觉出些兴味来了,不由与寇世子感慨道:“怪不得你与他们这么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