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临掀袍坐下,也没有给楚季上茶的意思。楚季倒也没在意,翘着二郎腿,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半开玩笑地看着纪北临,“你今日见到父皇的脸色了吗?醉溺温柔乡,脸色都蜡黄了许多啊。”年后皇上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是偶尔上朝,眼神常常也是飘浮着,不时还会走神,看着已经大不如前了。“母后前两日不过训斥了王美人两句,父皇立刻收了她的凤印,到如今只能日日在太后面前侍奉汤药。”楚季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看着桌沿的花纹神色莫辨。他的母后是谢家女,天下人人称赞的贤后,却只因训斥了一个妃子,被冠以无能善妒的罪名,连掌管六宫的权利都要被收去。这后宫,如今只被一个女人把控着,连带着前朝都被搅做一滩浑水。“太子可听说过孤雁山?”纪北临抬眼。“孤雁山?腾蛇湾附近那座山?”楚季隐约记得大概的位置。“之前大理寺卿从案卷馆调走大量的孤雁山籍罪犯的案卷,温乔说,这些案卷统统送到了理亲王手中。”纪北临的嘴角似有若无地勾着那么一点笑。而就在前不久,理亲王上旨请皇上赐他一块地,让其与亲王妃能在晚年享受一下归园田居的乐趣。皇上原打算赐理亲王一块富庶之地,孰料今日早朝却又改了口将孤雁山赐给了理亲王。孤雁山与其他赐地相比,除了占地大了些,瓜果蔬菜之类的作物根本养不活。理亲王却是谢了恩后立刻启了程。孤雁山有秘密。“温二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楚季意外。“他同大理寺卿的儿子是酒友,一壶酒下去什么都说了。”“他倒是有办法。”楚季笑了笑,“说起来他幼时亦算个小神童,不过后来不知怎的,这脑子就越发不大好,记东西总记不太牢,背书也是丢三落四的。最开始那段时间不知道被太傅骂过多少回。”纪北临眯了眯眼,温乔可不太像记不牢东西的模样。在纪府蹭过饭后,纪北临一个眼刀过去,楚季识趣走人。“大理寺卿那边你查一查,孤会让苏坚去孤雁山看看有何蹊跷。”楚季临走前拍了拍纪北临的肩。温蹊幽幽地盯着纪北临的背影,决定下一回一定要整到纪北临。***纪北临晚间被大理寺卿叫出了门,原说好睡前一定会回来,却不想温蹊一直等到后半夜依旧不见人。玉暖阁内烛火通明,温蹊的脸色越发凝重,镐京城内有宵禁,纪府的人手根本派不出去,遑论去找纪北临。“县主莫忧心,许是姑爷事务繁忙耽搁了时间,就近歇在大理寺的官署了。”秋霞宽慰道。温蹊点了点头,却没信,即便是忙,如今的纪北临也绝不会连消息都不递一个回来。烛尽天明,温蹊坐了一夜,等解禁时分立刻派周正出去寻人,还未出门,消息先回来了。纪北临入狱了。周正看着温蹊的脸,吞吞吐吐地告知她打听到的消息。“他们说大人,大人杀了武阳侯府的,的千金。”“杀害武阳侯府的千金?”温蹊皱眉,“他与武阳侯府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害武阳侯府的千金?”“因为……”周正越发吞吐,秋霞急的不行,催他赶紧说。“他们说大人,对武阳侯府的千金行了不轨之事,”周正觑着温蹊的脸色,“怕被揭发,索性,将人杀了。”秋霞与春雨具是一惊,下意识地看着温蹊。温蹊忽然笑了一声,“证据呢?”“大人被寻到时是在同西巷内,衣衫不整,一身酒气,侯府千金的尸首就在他身边,仵作验过,的确已非……处子之身。”“我要去大牢。”温蹊愤而站起,因久坐了一夜,猛然起身,头晕的有些站不住。春雨同秋霞上前扶住她,“县主,您别生气,大人许是被人陷害的。”“什么叫许是被人陷害?”温蹊尽量让自己的心神定下来,“这明摆着就是有人陷害他。”武阳侯痛失爱女,得知消息后当场晕厥过去,醒来后立刻上书,只求能将纪北临立刻处死,一命偿一命。温蹊正准备去大牢,温乔先一步赶到纪府。“爹娘担心你的状况,让我来看看你。”“二哥放心,我没事,我要去见纪北临,你带我去吧。”温蹊抓着温乔的衣袖。温乔立刻应了好,宽慰着她,“你不用担心,其中或许有误会,我看纪北临并不像如此放荡之人。”一个二个都觉得温蹊会因此生气,倒是让温蹊有些哭笑不得,“二哥,我知道,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