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起先还莫名,看到门的那一刻立刻明白了,他们这位纪大人虽是在大理寺就职,却是个十足爱干净,若非必要连牢狱也不会踏入半步的人。案卷馆积满了灰尘,老头每日进出,只管馆里的案卷不要受潮或是遭了虫蛀,也不曾打扫过,唯一干净的恐怕只有门把。老头立刻站在纪北临前面将门打开,躬着腰让到一侧,“纪大人请进。”案卷馆内一股沉压着的灰尘味,纪北临屈指抵着鼻尖,紧着眉站在门边没有进去,“本官记得年前有两份案卷,罪犯是南锡孤雁山人士,烦你替本官找一找。”“孤雁山的案卷都被寺卿大人调走了。”老头道。“寺卿大人?他调这些案卷做什么?”“这……小的也不清楚,寺卿大人亲自来调的案卷,小的也没敢问。”孤雁山?“那本官便去问问寺卿大人。”回到厅堂后纪北临还在想孤雁山一事。孤雁山在边境,地势险峻,环境艰苦,庄稼种下都极难有收成,是以山内居民并不算多,近年已有许多百姓迁至离孤雁山不远的腾蛇湾居住。大理寺卿是镐京人士,要这么多孤雁山的案卷究竟做何用处。屋外吵闹的声音渐近,温乔咬牙切齿又有些暴躁,“你就是一个大理寺都典簿,下什么大牢,审什么犯人,老老实实誊抄你的案卷不好吗?”身后跟着的是兴致勃勃的谢嚣。“纪北临,你能不能换个人带他,我带不动。”温乔嚷嚷着进来。纪北临置若罔闻,反倒问他,“你对孤雁山了解多少?”温乔一怔,还未开口,谢嚣先抢过话,“我知道我知道,高祖当年起兵就是在孤雁山!”“高祖起兵不是在向阳城吗?怎么变成了孤雁山,这两地可是差了足足千里。谢嚣,你又乱说。”温乔道。谢嚣信誓旦旦,“史书里就是这么说的。”“哪本史书?”“……野史。”温乔一脸苦大仇深地转过头看着纪北临,“我带不了他。”“你得闲,有何带不了?”纪北临头也未抬。“这样吧,”温乔纠结了一番,咬咬牙下了狠心,“案卷之事,我帮你查。”“你如何查?”“我自有我的方法,你等着就是。”温乔道,又将谢嚣从一边拉过来往纪北临面前一推,“谢嚣就归你管了。”说完像怕纪北临反悔似的,立刻跑了出去。谢嚣站的板板正正,目光炯炯有神,“纪大人。”这是等着纪北临给他分配任务。“令夫人近来如何?”纪北临问起其他事。提起王婉儿,谢嚣脸上带了些亮色,“婉儿近来身体很好,大夫说孩子也很好,懂事,不闹他娘……”纪北临本意并非是想听谢嚣说他的夫人和孩子有多好,他不过是想以此为理由让谢嚣尽早回谢府,不要在他面前晃。只是听着谢嚣手舞足蹈地讲他与王婉儿相处的有多高兴,纪北临改变主意了。“转运司知事一案,大理寺与京衙对此案的归属有些争执,劳烦你跑一趟将此事解决。”纪北临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打断了谢嚣的侃侃而谈,谢嚣得了任务,精神十足地应了声好便马不停蹄地去办事。纪北临看了看时辰,放班了,该回府去陪期期了。作者有话要说:纪大人:上司还没圆房,属下竟敢连孩子都有了,好大的胆子!大理寺卿(二)纪北临如常放班,回府却不见温蹊,听周正来报,说温蹊回了温府。“夫人回温府做什么?”纪北临的心没来由的一慌。“说是夫人的表姐来了。”周正答道。原是去见温柔了。纪北临松了一口气,往玉暖阁走,周正跟在他身后继续道:“夫人说今日就不回来用晚饭了。”脚步微顿,纪北临调转步子往书房走,“知道了。”温府之内,温蹊同长公主坐在一块说话。长公主仔细看着她,忍不住笑道:“胖了些。”温蹊立刻紧张地摸向小腹上的肉,嘴上却依旧倔强,“我没胖。”“胖些好,你就是太瘦了,可见北临将你照顾的很好。”长公主欣慰道。温蹊的饭量依旧不大,纪北临倒是没再逼她吃饭,可温蹊的手边眼前却多了许多点心,温蹊看话本时闲不住便喜欢拿一些点心吃,想想应该就是这般胖的。温蹊耷拉着耳朵碎碎念,“我没胖。”正待温蹊纠结于要不要少吃一点点心,下人来报说是表小姐到了。不过是表了几表的亲戚,家中也无人在朝做官,长公主对温柔并没有多上心,能让温柔在温府住一段时间也只是因为温儒从前受过温柔祖父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