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你不思饮食得开胃,我现在吃得就挺好的,我把食谱分享给你,要不你也试一试。
比如说戏志才之前就在得风寒时候被乔琰送过的薯蓣排骨汤。
当时的排骨是羊排,毕竟在并州这地方,往北一带的畜牧业发达,吃羊肉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这一次的排骨是猪排。
将猪阉割这种事情,在商周时期就已有了,若非如此也没有《易经》中所言的“豮豕之牙吉”的说法,算起来如今的猪肉味道已算不差。
不过猪在汉时为天子太牢礼之一,也因粮食短缺,家养不易,相对来说还是价格要比其他肉类贵上一些。
可乔琰为乐平侯,还是能吃得起的。
再加上她处在禁足的状态下,按照戏志才所说,因她颇为重视乐平民生,干脆翻出了前汉编纂而成的《汜胜之书》,寻到了其中有一条所写“破以为瓠,其中白肤以养猪致肥”,在乐平搭建了猪圈后先令人劁猪,而后以葫芦饲养。
大概就是以当时的农书作为凭据科学养猪。
因而在中平三年的冬日,乐平吃上了正版的山药排骨汤。
有了这等合理养殖,肉味鲜美的猪肉,戏志才的养生美食人生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何颙接连两个月,差点想看到信是戏志才写来的,就将其给撕了。
这混账玩意先写什么,乐平侯以冰糖提色,烹煮出东坡肉,虽然戏志才不知道为什么这菜要叫做东坡肉,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此物色如琥珀,入口即化,着实是色香味的三重享受。
而后又说这乐平猪肉异味甚少,肉质尤肥,开春之后于县中郊游,支烤架炙烤肋排,佐以春酒醇香,实是人间享受。
何颙盯着这封信,深深体会到了一种感觉。
一个欠揍的人稍微说了几句人话并不能改变他的本性,迟早会写出让人觉得想跟他绝交的话来的。
然而何颙偏偏还不能这么做。
谁让戏志才所说的这几句人话尤其重要。
乔琰确实是被禁足于乐平地界,但她每隔旬日都要往州府走一趟,并未减少接触并州的其他地方。
虽在第二年,崔烈这位并州刺史用想要跟蔡邕探讨东观汉记的成书这等理由,将原本乔琰的登门寻求教化变成了崔烈自己送上门,稍有减少乔琰的外出,可她自中平二年的夺权平蝗灾一事,在并州地界上建立起来的威信,让她居于乐平也自有法子听取到并州全境的声音。
比如说,雁门太守郭缊,联手并州武猛从事张辽,在雁门云中一带与魁头的交手中取得了上风,这才让鲜卑寇边选择了幽州作为突破口,而非是袭掠幽、并二州。
不过戏志才也在信中提及,【魁头胞弟步度根野心勃勃,有领袖之风,边陲必有一战,不知局势如何。】
当然,他不是跟何颙诉苦的。
他紧跟着就说,能不能考虑跟陛下说说,让我们乐平侯早点解除禁足,我们乐平吃得饱穿得暖,连带着整个上党地界上都颇有一番基础需求得到了满足之后养出的好战之风。
除却此前投诚于乐平的黑山贼之外,有不少流民因中原蝗灾自长治经过抵达乐平,形成了一支随时可在雁门戍守的队伍。
这句话让何颙不由在心中犯起了些的其他想法。
若是在相对和平的时期,戏志才在信中透露出这种信息,此等拥兵自重一事,何颙必定将其上报,将她这种据有私兵的情况给打压下去。
但如今的情况不同。
叛贼一起,各地长官罹难的情况比比皆是,能手握一支足够强势的武装力量,对在地方上保全自己尤其必要。
而在京中宦官势力坐大的当口,在外掌握实际作战能力的乔琰能否作为一支可拉拢的力量,也就成为了何颙在心中评估的事情。
她确实跟毕岚有些交情,就连在乐平大量建造的龙骨翻车也是毕岚的杰作,但这位跟赵忠张让之流稍有些不同,起码并未插手到朝政的事情上,如今在继续督建玉堂殿而已。
那么乔琰本人呢?
因张懿的缘故,袁本初对她有些微词,但她自从于黄巾之乱里因功封侯开始,便有了与一般的后辈完全划开了一个档次的声望,在州牧封建论中所表现出的政治观点,更是让人觉得中正合适,且颇有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