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行笑起来时眼睛会弯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他眉峰凛冽,目光却柔和,季深秋忍不住偷偷看他,然后又像个情窦初开的中学生低下头,偷偷脸红。他未曾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面,又以这样的方式变得亲密。或许不是亲密吧!只是他自己在心里这样想。程煜行吃完后就走了,公司在附近,而他去甜品店去打工。一连几天程煜行都会来光顾他的生意,来的不早,但最后剩下的几份都会买走,有时候两三份,有时候七八份。程煜行拎着纸袋,上面还挂着点油,另一手拎着好几杯豆浆进办公室的时候,何知墨正坐在他办公桌上鼓捣上面的一支钢笔,看见他拿着油腻腻的东西进来,不禁微微蹙眉。何知墨盯着他手里的纸袋看了一会儿,才通过上面的廉价油墨字认出来,是路边摊那种早餐店的袋子。他略微诧异的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种路边东西了,你不是很讨厌的吗?”程煜行抽了几张纸巾垫在桌子上,才放下,说到:“是季深秋卖的,路过了就买了几份。”?“哇,他还卖这个吗?”何知墨他们这种从小就生活优渥的大少爷是真的不爱吃这种东西,准确的说这种三无小摊上的东西都不太喜欢,但是挂上了季深秋的名字,他就有点心动,就像那个不起眼的甜品店一样,他伸手捏了个包子咬了一口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巧。”程煜行避重就轻:“碰巧遇到。”两个人没再围绕这个话题多谈,那些包子也吃了一口就放下了,一直放凉,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又聊上了工作的话题。第二天程煜行再去的时候,发现季深秋居然不在。他微微蹙眉,心底涌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受。他顺着那条小巷走进去,里面很窄,人却很多,走到最里面时看见一个不太起眼的小早餐店,季深秋大概就是帮这种地方出摊卖早点。大多是学生或者是打工的工人,他这样穿着西装皮鞋,一看就气质不凡的男人走进来,一下子就惹了所有人的注意。房间很小,空气中是挥之不去的油渍味道,一沾上就能染了全身,他轻轻吸了下鼻子,觉得有点痒,随后偏头很小声的打了个喷嚏。他走到前台,看了看那个微胖的老板,低声问:“您好,请问……季深秋是在这里工作吗?”“谁呀,你找谁?是干啥的?”老板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问他。“季深秋。”“哦?哦哦,你说小季呀,他今天请假了,说身体不舒服。”老板在他身上打量一圈,耐不住问道:“你找他干啥的?”程煜行点点头礼貌回应:“一点私事。”老板想不出这样的大老板这么会跟个卖早点的有上瓜葛,心里道别是惹上了什么麻烦人物,又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是他啥人,啥关系?”程煜行说:“是朋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好像也没有找麻烦的意思,等人走了老板自言自语嘀咕两句,小季还有这样朋友哪,不错呀。季深秋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他这几天忙得团团转,因为变天有些着凉,请了一天假,想休息一会儿。但是他躺了半天就闲不住了,起来收拾房间,季远山还不停的催他去买酒,他只好捏了捏腿,一瘸一拐的下楼去买。他左小腿是病腿,虽然不会无时无刻的发病,但干活多了,或者经常站着就会疼,酥酥麻麻的刺痛,胀痛,轮着来,他皮肤很白,十分敏感,如果天气太过潮湿又会起红疹,总之,永远都不舒服。但好在,他习惯了。就像凤凰习惯高傲,寡妇习惯孤独,妓女习惯揶揄,有人在望着星星许愿,有人在看着夜空发呆,有人自怨自艾,平庸,陨落,消失,并不是因为他们无法反抗,而是因为习惯。他习惯了疼痛,难耐,所以不是什么大事。也算幸运。他买了酒回来,刚坐下,忽然想起程煜行来。他这几天都来找自己买早餐,那么今天早上会不会也来了呢,没有见到自己会有点担心吗,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他只是想照顾那可怜的生意,最多是怜悯。啊,但是他早上吃什么了呢,季深秋一边捏着腿一边纠结,但是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又开始犯自作多情的毛病了,他赶紧在腿上拧了一把,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不要再像几年前那样,落得那种下场。但他刚清醒过来,手机就响了,程煜行给他发了微信。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清醒彻底逃离,就被那一点恼人的甜蜜又坠入深渊,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