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好新奇。
就像心里被塞进去一罐子蜜,从头甜到脚。
我偶尔会用老板家的电话给伏黑惠和津美纪打电话,跟他们聊我在这边的生活。我会说,我认识了一名老师。
她是袖岛唯一一所小学的老师,很年轻,只有26岁。
她来买东西时我们认识的,她知道我喜欢看书后,就经常会借给我书看。老板也经常在店里看新闻和电视剧,我根据台词按照字幕推测,也能认识不少字,持续到现在,我认识的字越来越多,已经很少碰到不认识的字了。
袖岛的老人和孩子很多。
孩子最大的也只有十二岁,因为袖岛没有高中和初中,他们如果要上学的话,要去别的地方。孩子们都很天真无邪,可能是因为我的口音是京都的,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就总喜欢偷偷来看我,还会夸我,说我声音好听,说话的腔调也好听,长得还好看。
之后我就会买糖给他们吃。
他们又会夸我,说我是他们最喜欢的大人。
他们有时候还会等我下班,催促着喊我,要跟我一起去玩。他们说袖岛有一个废村,那里闹鬼,已经有人在里面失踪了,但他们说自己才不怕呢,那些都是大人编出来的谎话骗小孩子的,他们都长大了,已经不相信了。
看着一群小萝卜头说自己都长大了,我总忍不住笑。
他们会带我一起去探险,但也只是在废村的外围。因为里面已经被废铁围起来了,过不去。
等太阳落山,我们才回去。
我们在交叉路口挥手告别,我一转身,就看到了店长的儿子,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着我。他很奇怪,我从第一天去面试的时候就感觉到他很奇怪,因为他总是戴着口罩帽子,只露出眼睛部位。
他似乎身体不好,之前摆货的时候,我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是他扶住了我。
他的手,好凉。
就像冰块。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他即使看起来不过是高中生的年龄,却没像袖岛其他孩子一样离岛上学,要放假才能回来,而是一直都留在岛上,甚至连出门都很少。这一片的小朋友们甚至对他都不熟悉,提起店长的儿子这件事,他们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他姓木下,跟老板一个姓。
但我知道在外面的世界喊‘木下少爷’什么的会很奇怪,尽管我现在跟木下家算是主家与被聘的关系,但喊木下太太都不需要喊夫人,只需要喊老板就好……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喊他什么,喊老板儿子吗……
好失礼。
所以我僵硬在原地,跟他对视几秒后,尴尬地朝他笑一笑。
他看了我一会,转身离开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之后,我再也没在店里与他碰过面了,应该是身体恢复了,去岛外上学了吧?
清晨。
我从收银台旁边的折迭床上醒来,将被子枕头都收拾好,然后把折迭床收起来,打开卷帘门,营业。
因为现在还很早,没有人光顾。
我就开始打扫卫生,不仅是店内的卫生,我还会帮忙打扫楼上老板家里的卫生,因为老板收留我在这里睡觉我很感激,不做点什么总有些过意不去。
我正在楼上的走廊拖地,听见楼下有说话声,职业本能让我觉得是有客人来了,所以探头去看。
就看到有一个背着奇怪武器袋的金发男生正弯腰不知在做什么,手里还拿着奇怪的东西。我想起来最近岛上流浪猫经常被毒死的事情,以及经常在店门口放盆栽的台子上睡觉的大黄来。
由于放春假了,很多学生回来,顺道还带同学一起,就导致鱼龙混杂,可能出现了害虫,还是一只没有被抓住的害虫。
难道是他吗?
眼看浑身白色、但留着黄色刘海的肥猫一点点探出头,要吃那个男生喂给它的奇怪东西,我手忙脚乱,着急之下将浇花的水壶打开,朝楼下泼去。然后连忙蹲下去躲起来,避免事后被报复。
等过了两分钟,始终不见楼下有质问的骂声。可能是那个人也自知自己做的是亏心事,如果跟我理论起来只会是他吃亏,所以逃走了?
我犹豫一会。
片刻。
我小心翼翼探头,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