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是我来早了。”厉白微微笑着,手中钢笔书写完最后一个单词。他轻轻朝页面吹了口气,稍稍晾干便合上了册子,插回竖架上。
傅安宴将厉白一系列动作捕捉在眼内,当然包括厉白写在册子上的那一串漂亮花体英文。他心里有些不舒坦。
这家餐厅的老板在每一张餐桌上都会摆一些小诗集供提前来到餐厅等餐的人消磨时间。没人知道第一个在这些小册子上面留言的人是谁,但老板没有阻止,这个小情调便这么流传了下来。
傅安宴跟着黎艾在这家餐厅吃过不下十次饭,但他从没有提笔在这些小册子上写过什么。
原因太简单,他看不懂这册子的内容。他的英文大概停留在高中水平,根本无法提供让他轻松阅读英文诗的词汇量。
傅安宴压下心底那些别扭,抬起笑脸:“这里的香煎三文鱼很不错,厉先生一定要试一试。”
“叫我厉白吧,厉先生什么的太生疏了。”
“那你也别喊我傅先生了,直接叫我安宴就好。”
傅安宴轻车熟路地点好餐,顺便给厉白推荐了不少主厨的经典菜。最后傅安宴对服务生说:“黎先生存在这里的红酒也拿出来吧。”
“好的,傅先生。”
与此同时,傅安宴不动声色地打量厉白的表情,发现他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傅安宴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轻轻握成拳。厉白,没什么反应啊,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菜品很快上桌,厉白姿势优雅地摊巾叠块,握刀叉的模样像极了另一个男人。若是只看拿刀具的手,说不定傅安宴就要认错人了。
傅安宴说:“厉白有专门学过西餐礼仪吗?你的动作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厉白吊了下眉梢,瞧一眼自己握刀叉的手,不甚在意地笑笑:“老师是个龟毛又爱发脾气的家伙。”
傅安宴噎了下,厉白和黎艾的动作习惯太像,所谓老师岂不是不言而喻。
日理万机的黎艾,别说是教别人吃西餐了,就是偶尔的床上运动也不可能好心做指导。黎艾奉行绝对高效率的同时对别人缺少足够的耐心,就算对他傅安宴也是如此。
“你和黎哥以前的关系真好。”
“大概吧。有一阵我们关系是好的,但是后来嘛,估计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你看,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从没提起我不是?”
“嗯……你们是吵架了?”
厉白说:“不知道算不算吵架,或许不算。你知道的,黎艾就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年轻时候大家有很多多余的感情挥霍,后来看清了,认命了,他忙他的工作,我出国上学,就分开了。”说到这,厉白笑了下:“他现在还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发火骂人吗。”
傅安宴立即在脑海中描绘一幅黎艾骂人的模样,但怎么都觉得失了神韵。他从没见过黎艾骂人,黎艾会生气,会暴怒,但他只需要用眼睛盯着你,不用开口就能让你冷汗蹭噌,如坐针毡。厉白嘴里的黎艾,是他永远无法想象出来的。而人,可以向任何一个陌生人微笑,却永远只会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哭。
厉白说起往昔时面容很云淡风轻,就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感情渲染也懒得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