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他问道,声音没有什么波动。
“……”
白龙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屈辱地点了点头。
“也好。”希夷抬起手来,无声地掐了一个法诀,“那便去罢。”
白龙顿时化作了一只轻盈的小龙,只有小蛇那么大,被无形的灵力一托,乘着风一般。一道纤细而绮丽的白,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白飞鸿肩上。
“带你师弟一同去。”他对白飞鸿说道,“两人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师父有命,白飞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低下头,恭敬地又行了一礼,还将因为这突然一低头差点从她脖子上滑下去的小白蛇……小白龙往上托了托。
“是。”
一人一龙就这样离开了太华之山,徒留下希夷还伫立在原地,良久,一翼一目的比翼鸟飞了过来,用那只小巧的单足立在他的肩上。
“干吗让小飞鸿和那只小臭龙一起出去?”蛮蛮显然还对这只导致它突然断供的白龙耿耿于怀,“而且还帮那个臭小子变小,让他坐在小丫头的肩膀上,我说你再不谙世事也有个限度吧,希夷!”
“咳……咳咳咳……”
希夷没有什么旁的反应,只是用袖子里的手帕掩住口,重重地咳嗽起来。他咳得比平日更厉害一些,纤细的脊背佝偻起来,手指蜷曲着,血管也在紧绷的肌肤下鼓了出来,蛇一样突突颤动着。他摁着帕子的那只手,用力到甚至可以看到手背筋骨的形状。
“你这家伙——”蛮蛮见他如此,急得直扑扇翅膀,倒也骂不下去了,“唉!你呀!你呀!”
良久,良久,希夷终于止住了咳嗽。他将染血的帕子折起来,收回衣袖里。
再度抬起头来时,他的面上依旧是沉静的,近乎漠然。
“蛮蛮。”他低声道,声音中犹带着几分沙哑,“你太吵了。”
比翼鸟顿时气得全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它支棱起仅有的那只翅膀,重重抽了他一下,“嘎”的一声扑棱着飞远了,只留下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
“蠢货!你就是个蠢货!再管你我也是蠢货!!!”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希夷面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无声地伫立在那里,长久凝望着殿外纷飞的细雪。
谁也不知道希夷在看什么,谁也不知道希夷在想什么。
唯有山岭间的风雪,依旧呼啸而过,一如过往的每一日。
花非花在见到白飞鸿肩上那条小白龙时,露出了鲜明的嫌恶表情。
“你怎么这么招这些家伙喜欢,又是鸟又是龙甚至还有……”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的话语陡然一噎。在白飞鸿抬头看向他的时候,花非花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还有什么?”白飞鸿倒是真的有点好奇。
“还有师长们奇奇怪怪的偏心眼。”花非花说着便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白眼,“也不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想的,放着我这个正经徒弟不用,点名要你去练什么《九韶》……真是搞不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才是正经的乐修好吧!”
这一下连白飞鸿都感到茫然了,她不明所以地摸摸自己的胳膊,又捏捏自己的脸颊。许久,才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可能是……因为我是女的?”她看向花非花的目光越发不解,“但我记得《九韶》不是只有女修才能排演的乐舞啊……按理说你的身段也很好,又跟着云真人学了这么久的乐理,没道理避开你来找我一个剑修吧?”
“谁说不是呢!”
花非花一边点头,一边笑眯眯地伸出手来,想掐一掐白飞鸿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