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梦醒,他都会用铁制的戒尺狠狠反复抽打自己,以肉体的痛苦镇压住这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当如自己所起誓的那样遵行他的道,爱着世人,爱着这个世界,赦免他们的一切罪孽。
“嘶——!”
受伤的锁骨被人突然用力咬了一下,达达利亚痛得皱起了眉头。
“你还知道痛…!好啊你,都学会自虐了!”荧咬完人还觉得不解气,又在他脸颊上恨恨地拧了一把,“不行,你必须马上跟我走,再继续待下去人都要待傻了!”
“我不能离开海屑镇,这里有我的家人…我也已经决定要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教会了。”
达达利亚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离开过海屑镇了,乍地听她这么一说,他心里短暂地闪过一丝欣喜,但这抹欣喜随即被更多沉重的心事所覆盖掩埋。
他有他应尽的责任,他也迟早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荧看到他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就算直接告诉他这是梦他也不会相信吧?
她皮笑肉不笑地向他请教:“阿贾克斯神父,我还有一个疑问需要您来解惑。”
达达利亚直觉她一旦开始这么称呼自己就绝对没有好事,他警觉地想要逃跑,又被她拽着后领扯回了告解室。
“你跑什么?我都还没问呢。”
荧顺手扯下墙上挂着的圣带,将他双手反绑在了椅子上。
达达利亚梳上去的那边鬓角经她一番蹂躏变得乱糟糟的,一头橘红色的头发又像从前那样蓬松地翘了起来。
他长了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前额的碎发放下来后其实与他十七八岁时并无太大变化。
正是因为想成为值得信众依赖的司铎,才努力地想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一些吧。
“你、你又想干什么?!”他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那些不理智的荒唐念头。
“明知故问。”
荧凝视着达达利亚愠怒的脸,从他灰蓝色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恶劣的笑容。
“我只是好奇,失去贞洁,变得污秽的司铎,是不是就没办法继续在教会待下去了?”
“犯下奸淫之罪是会——”
达达利亚终究没能说出那如同诅咒的下半句话,他觉得就算他们两个人之中必须得有一个人下地狱,这个人也只会是他自己。
“下地狱是吧?我懂我懂,多大点事,”荧不以为意地安抚他,“你说你心中寄居着魔鬼,你有罪,那我也有罪,我曾让一位虔诚的冰神信徒在婚礼前行淫失贞——这足够下八九回地狱了吧?”
达达利亚瞪圆了眼睛,他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但不得不承认,他心中对她所描述的罪行既厌恶又羡慕。
厌恶那个人不是他,羡慕那个人可以被她触碰,即使那是不被神明允许的结合。
“你难道不爱那个人吗?”
达达利亚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问她这类问题了。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这可不是一个司铎此刻该有的反应!
一到她面前,达达利亚觉得自己表现得…就像个因单相思而感到烦恼的十七八岁青少年。
“当然爱,”荧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难得正经了一回,“我也想像他爱我那样爱着他…虽然我以前没做好,但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
“那你还…!”
…还这样对我。
达达利亚说不出口,他不想被她看出自己的怨气是源自于她的不专一。
与此同时,他又阴暗地想道:她要是专一,就没他什么事了吧?
但「只许要我一个」这种用来谄媚争宠的话,他作为一个理应清心寡欲保持贞洁的司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那个人…已经把我给忘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隐隐带了些怨气,“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