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慢速行驶着,观测路况,同时分心抬手按下耳机。耳机刚才已经滴滴了好几声,有人申请与他通话。
耳机刺啦一声,传来风见裕也的清晰声音:“刚才宫本警官发消息过来,说第三辆车在开往城郊的路上,询问是否要联系其他县警继续追捕。”
降谷零道:“正常联系。”
风见裕也接着问:“赤井先生说他听说了刚才的事,问这几辆劳斯莱斯是不是朗姆的车,还问他能不能帮忙——第三辆车确实会路过FBI准备离开的机场。”
降谷零皱起眉,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道:“赤井还说了什么?”
风见裕也迟疑了一瞬,缓慢而清晰地复述着:“赤井先生说,他想麻烦您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琴酒完全无法活捉,请找机会直接杀掉琴酒。第二件事,是请您在收集情报的时候,顺带了解一下,组织的研究所里到底都在研究什么。赤井先生说,宫野小姐之前建议他想办法谋求一个组织研究所的岗位,但他一直没能成功,他对此表示遗憾和可惜。”
降谷零想扬起嘴角轻佻微笑,但笑不出来。赤井秀一与其说是请他帮忙,不如说是给他递消息,用以换取比四分之一小得多的可能性。
他抿直嘴角:“可以,让他帮忙吧。”
风见裕也答应一声,就挂断电话。
耳机里继续发出滴滴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滴滴声几乎是直接响在他的心间。
两仪的电话已经关机,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把车开到哪里。手机的关机理所当然,两仪绘川现在应该谁的电话也不会接,不如关机干脆。
康帕利会接电话,但波本这时候打电话给康帕利,又能说什么呢?
降谷零接通今天深夜段的第三通电话。
诸伏景光在电话那头平静阐述:“已经看见第四辆车了,现在正在往米花町一丁目开去,路上有两辆公安的车拦着她,但她很轻松就绕了过去,应该没人能拦得住她。”
降谷零也很平静:“嗯,辛苦了。”
诸伏景光毫无动容,接着说:“你知道的,我并不赞同你现在的做法。且不说白鸠是否可信,光说今晚,救朗姆的代号成员不只有康帕利一人,康帕利未必能隐瞒住其他代号成员,并且成功将朗姆送去G5机构。——你不要说你信她能做到。”
于是降谷零闭上嘴。
耳机里传来一声嘎吱声,是诸伏景光嚼碎了嘴里剩余的冰块。
他的声音和语调也都像刚融化的冰水一样寒凉冷酷,是苏格兰的语气。
“我会持续用狙击镜盯着,你也可以随时改变主意。验证白鸠的阵营毫无意义,她的阵营可能是组织,也可能是G5,但绝不会是公安。狙击朗姆或者狙击白鸠,这样的保底选项,至少在现在,你依旧可以进行选择。”
“辛苦你了,”降谷零在米花町二丁目的街口停下车,看向街道尽头弯弯的上弦月,语气平静而坚定,“确认朗姆的落脚点后就撤离吧,朗姆到落脚点后一定会检查附近可能的狙击点。”
诸伏景光轻轻叹息一声,他什么也没有再说。
两仪绘川站在窗前,准备依照朗姆的要求,把窗帘拉上。
不远处的楼层,隐约传来狙击镜的反射光芒,映入她澄棕色的眼眸。
她拉窗帘的手微微一顿,弯下腰从冰箱拿冰镇矿泉水的宾加就扭头看她,粗声粗气地问她:“在发什么呆?”
两仪绘川把窗帘拉上,轻松道:“没什么,今晚的月亮挺好看的。”
朗姆靠在沙发上,接过宾加递来的水,“咔哒”一声打开矿泉水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笑呵呵地说:“这种‘今晚月色很美’的表白词,现在已经只有我这种年龄的大叔才用了。”
宾加撇撇嘴,对这种话题并不感兴趣。也暂时没兴趣喝水,而是打着哈欠,用水瓶子冰自己的额头提神。
两仪绘川也没搭话,她确实也没有和朗姆大叔讨论表白词的打算。
朗姆又呵呵笑了声,缓解尴尬气氛。他被跟着飙车一个小时,终于离开被追捕的危机,各种意义上的轻松感无法阻止地蔓延全身。
他浑身都懒洋洋的,于是也不计较两个不会搭话的下属,先看向宾加:“你请了七天假对吧?那这两天就休息一下,找找库拉索的踪迹。”
宾加点头:“已经令人去找了。不过漫无目的地找可能找不出什么,库拉索也可能会来找您,所以您的安全屋地址,库拉索知道的部分,这个名单发一份给我吧。”
朗姆点点头,拿出他已经初步装好各个防护软件的新手机,打开自己的备忘录,边思索,边删减增加,最终发给宾加一份完整的安全屋名单。
在场的人心中都有数,库拉索失踪,有可能是因为库拉索从洗脑状态中挣脱,失去控制。
不受控制的人做什么都有可能,包括报复朗姆。
宾加确认自己收到名单,发给朗姆的手下要求他们盯梢,又问道:“这间安全屋确认安全吧?”
没等两仪绘川说话,朗姆就道:“这只是暂住点,等情况稳定,我会换个地方住。”
两仪绘川笑意盈盈地弯下眼,微笑道:“嗯,这样最安全。”
宾加又打了个哈欠,现在凌晨零点了,他也真的有些困。但朗姆还在,他也不好意思先离开。
冰水在这时候是提振精神的好东西,于是他终于也打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