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月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张与梦里重合的脸,想把她刻进自己心上。
或许是血脉亲缘之间独有的奇异感应,涂山月几乎是一瞬间就知晓了女子的身份,可他此刻却仿佛孩童一样执拗地想要听她亲口说。
于是,他问:“你是谁?”
白芷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愿意将世间最美的东西摘给她的孩子,可本该在她的呵护下快乐长大的孩子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唤他一声母亲,他们就永远分离了。
“我是你的娘亲。”
“我是你的娘亲。”
白芷一遍遍说着,就像当初哄着婴儿入睡时的喃语。
冰冷的泪珠从涂山月脸颊滑过,现在他终于能将儿时练习许久的话说给她听了。
“娘亲,娘亲,阿月好想你啊。”
白芷再也忍不住,化作一道残风扑来,将涂山月紧紧抱住。
“娘亲也好想阿月啊。”
“娘亲以后会一直陪着阿月吗?”涂山月的声音在颤,五指紧紧攥住白芷的衣衫,他又问了一遍,“娘亲会一直一直陪着阿月吗?”
白芷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温柔:“娘亲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守护阿月。”
涂山月愣了愣,埋在白芷颈窝的脑袋眷恋地蹭了蹭。
“好。”涂山月答应了。
他有两颗星星了,从此,他的世界再也没有黑夜。
“娘亲,你还疼吗?”涂山月突兀的问了一句。
白芷:“嗯?”
“这里,”涂山月抬手点在了白芷眉心,“我看到一束金光……穿过了……它。”
时空猝然停滞,纯白的天地在一瞬间碎裂,无数白色碎片开始疯狂飞旋。
白芷的脑中轰地一炸,她简直不敢想,当初还是婴孩的涂山月居然记住了她死时的最后一刻,这该是何等的诛心残忍。
涂山月意识到眼前人的异样,连忙将圈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紧,生怕他慢了一步,他的娘亲就会和这个纯白空间一起裂成碎片飞走了。
白芷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碎片一样的空间又重新拼凑起来。
“我不疼,娘亲不疼,”她忍不住哽咽起来,眼尾挤出的笑透着心疼,“倒是你,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该有多伤心啊。”
涂山月静了静,没有说话。
就在白芷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涂山月突然说了句:“我不伤心,因为我等到他了。”
“他?”白芷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阿江。”
涂山月把与阴怀江的相遇当成天的恩赐,从遇到阴怀江的那刻起,涂山月恍然知晓了,他的前十九年都是在等他,等一个或许从来不会在他生命中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