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怀江站在屋子外头,那人站在屋子里头。
涂山月还是如初见时一般,红衣一瞥惊鸿。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肤如冰雪,灿若云霞”。
四目相对,涂山月眼中盛满的冰霜有一瞬间地消融,眉梢上悄悄爬过笑意。
但眼下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和涂山月一同站在堂前的还有另一个男人。
和涂山月的惊世容貌一比,这人显然恐怖得过于直白了些。
那张没有五官的乌青面孔就那么直直对着你,任谁看了都心惊。
两个新郎,还少一个新娘。
阴怀江正想着,后颈一凉,一股阴风突兀顺着衣领滑过脊背,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狐狸穿着与阴怀江一样的华美嫁衣,在喜娘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新娘长得极美,柳眉丹唇,媚眼如丝,又带着些女儿家的娇俏。
只是这样一个俏丽可人的模样却对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笑得灿烂,就显得甚是诡异了。
新娘走到新郎身边,阴怀江也跟着到了涂山月旁边,四人手里都牵着一根红绸子。
“花轿到门前,宾主站两边,鼓乐迎新女,鞭炮庆家宴。”
傀儡念着冰冷的祝词,每念一句就会出现一些与之对应的声响,但在下一个词吐出口时那声响又戛然而止。
就像现在,明明上一秒还在吹奏《百鸟朝凤》,下一秒就只剩下鞭炮的噼啪声了。
阴怀江悄悄转过头,想和涂山月合计合计眼下的情况。
一抬眼,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你觉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涂山月脑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毫无感情的冰冷的声音。
涂山月眼睫颤了颤,连瞳孔都放大了一刹。
阴怀江眉头微皱,疑惑地看着涂山月的神情,虽说寻常人猛地听到自己的脑子在说话,十之八九都会被吓一跳,但涂山月是个修行人,也会怕?
“涂道长,别害怕,”脑子里那道冰冷的声音正企图安抚自己,“我是阴怀江,我……”
阴怀江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到涂山月对自己轻轻点了下头。
这就适应了吗?这么快。阴怀江默默地想。
“我现在讲话,你也能听到吗?”
阴怀江的脑袋里响起了涂山月的声音,清润温柔,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嗯,”阴怀江点点头,“不过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又问。
“我们应该是被妖狐拉到她的缥缈境了,”涂山月示意阴怀江看看周围,
“这里的摆设和之前那座宅子如出一辙,新娘也还是那只狐狸。”
涂山月学着新郎的样子,扯着手中的红绸往阴怀江那边走近了些。
“一拜天地!”
傀儡发出诡异的笑声。
阴怀江正想再和涂山月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被手中的红绸拉着往下扯了扯,连带着身子也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