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二十二年来,他竟然因为那个女人,做了此生的头一回春梦??
真是太荒唐了!
……
梦醒过后,杨轩迷迷糊糊又躺了半个时辰,再睁眼时,院中已经传来了窸窣的洒扫声。
其父杨荀为兵部尚书,父子俩都是清晨出门,这个时间,便是杨府的下人们最忙碌的时候。
正值春寒料峭之际,屋檐下覆着一层薄薄的冷霜,杨轩走在廊下,因着刚盥洗完,脸上带着冰凉的水汽。
布膳的婢女们远远地瞧见他,早就将头低了下去。
这京城大户人家的宅院里,奴婢爬上主子的床,一朝翻身的事情屡见不鲜。
唯独杨府中的婢女,对自家公子是半点腌臜心思都不敢有,唯恐他一个不高兴,就把她们扔进诏狱里。
饭厅内,杨大人与夫人赵氏已经入座,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膳。
杨大人蓄了胡须,瞧着偏儒生样,不似杨轩那般眉眼凌厉,他相貌清癯,虽上了年纪但风度不凡,想必年少时也是一位美男子。
而赵氏本就出身名门,杨家又没什么可让她忧心的事,多年下来,依旧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赵氏往杨轩碟子里夹了个汤包,笑容和煦道:“听说你昨个夜里接近丑时才回来的?什么事这样忙呀?”
杨轩看向汤包的眼神一愣,脑子里忽就闪过某些画面,似乎是并未听到母亲的话。
他抬头道:“又是蟹黄味的?”
赵氏目露疑惑,“怎么了,是不喜欢么?”
“哦,没有,”杨轩避开视线,喝了口汤,“昨晚刑部报上来一个案子,就耽搁了会儿。”
杨荀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多过问。
杨家父子都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好在赵氏亲善随和,有她在,这饭桌上的气氛便不会太过冷凝。
没过少焉,赵氏又看向杨荀道:“老爷,那司天监陆大人家的三郎,下月娶亲,你说这贺礼,备点什么好呢?”
她说话时,还下意识地瞟了眼坐在对面的儿子,只见他自顾自地用膳,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哦,我都差点儿忘了这事了。”杨荀停下木箸,状似恍然地抬起头。
这种宅院往来的礼仪之事,向来都由赵氏做主,何曾需要摆到饭桌上来说?
杨轩默默听着,总觉得父母有其他意思。
随后,杨荀感慨道:“那陆大人与为夫同年,如今,膝下三个儿女都已结了亲,他也算是可以安享晚年了。”
杨大人不是个擅长弯弯绕绕的性子,他说这话时,杨轩只觉有些生硬,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不经意抬眸,只见母亲恰巧也笑看了过来。
赵氏语重心长道:“轩儿啊,你每日回来得这样晚,一心都扑在公务上,是否也该匀点时间出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这话头终于还是引过来了。
杨轩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粥,淡声道:“儿子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