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死了。”柔妃说。“我不能给你说,是因为,有些东西一旦泄漏出去,你和我,都得死。”
柔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平静,就好像说的不是什么生死大事,而是不足为道的微末小事罢了。
谢卿琬的脊背亦开始轻微地颤抖,她摇着头,眸中有着残余的震惊与新生的迷茫:“母妃……你为何要选在今日与我说这些呢,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或者从头到尾都瞒着我呢?
既然担心泄漏出去,为何今日却打破了一贯以来的原则?
柔妃看着谢卿琬,语气很轻,说出来的字却一个比一个重,几乎要压断她的脊背:“琬儿,我也以为可以瞒你一辈子,其实,从头到尾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忘记那些过去,忘记所有的鲜血与仇恨,也是我最初的目的。”
柔妃的声音短暂地停歇了一会,再次发声,却已染上了一种不能言说的哀愁与悲怆:“但是,琬儿,有时候不是我们主动选择忘记,选择退让,就可以安然无恙,保全自己的。”
“而今日我找你,亦是有一件至关重要之事要与你说。”她的目光汇聚成束,射在谢卿琬的脸上,语气异常坚定:“琬儿,走吧,离开这里,远离皇室,越远越好,甚至,最好离开大晋。”
“若你如往常一般还在宫中,怕是难寻机会,如今,却恰逢良机,就此离开,千万不要回头。”
谢卿琬再次呆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柔妃要说的要事居然是叫她奔逃离开。
回过神来后,谢卿琬急了,她顾不上别的,声音带着些求救似的焦急,又隐含哀求,声声唤道:“母妃,到底怎么了,我为何又要离开,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如今也不是垂髫孩童了,你又何须事事瞒着我,母妃,您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柔妃沉默地注视着谢卿琬,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沉沉地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力地开口:“琬儿,你还记得我方才说的故事中,我的姐姐嫁入的是当地最有权势的家族罢。”
“我和姐姐是京城中人。”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么?”
谢卿琬脑中一片空白,反复浮现出柔妃方才的话语,却如何也拼凑不出一副完整的思绪。
她嗫嚅着唇,喏喏发出声音,看着柔妃:“所以,我的亲生父母是……”
“前朝魏室。”柔妃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如一块冰冷的锋刃,彻底击碎了谢卿琬最后的心防。
“琬儿。”柔妃的声音放柔了一些,话里的意思却没有丝毫动摇,“如今四处起了乱子,怕不再是从前,只要我们谨小慎微,就可以保全自己的时候了。”
“魏朝的那些人一定会继续动作,而你我,终将会被卷入其中。”
“当今陛下能以行伍登极,并非心慈手软之辈,这些年,他在帝位上坐久了,行事或许宽和些,或许你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辈,我却是当年亲眼看着他的手,染着我亲朋的血,登上这个宝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