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曼的老婆婆，是个从旧社会过来的老婆子，在她的脑子里，这过年啥的，能吃上一顿白面素馅饺子就不错了，哪里还用着那么吃那金贵的肉馅儿饺子！又不是啥地主老财，吃啥肉馅儿饺子！是以方曼那个老婆婆明知道自个儿的儿媳妇馋肉馋的要命，年三十这天还是包了一顿素馅儿饺子。方曼挺着大肚子在炕上睡了大半天，等到年三十饺子出锅的时候，她男人来叫她吃饭，等着她挺着肚子出了屋子，也不管自家婆婆那张难看的老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吃起饺子来。谁知道，她刚吃了口饺子，就呸一口吐了出来，方曼的这个举动，别说是在城里，就是在农村也是非常没有教养的动作，可是方曼不觉得啊，她从小就是这么让方老婆子带大的，要是有啥不愿意吃的，就在家里闹腾。前头在方营长家的时候，只要方嫂子烧的饭菜不合她胃口，方曼就一口呸出来，对着方嫂子骂骂咧咧的，方嫂子在方家忍了那么些年，等到后来不想忍了，方营长也就把方曼扫地出门了。虽然方曼让这方营长给扫地出门了，可是这些养成的习惯也改不了了，自从她嫁了人，跟她那个老婆婆整天不是骂就是打的。方曼丈夫整天跟个烧火风箱一样夹在老婆和亲娘之间，别提多难受了。偏偏方曼还瞧不上她这个丈夫，这次吃饺子，前头她跟方老婆子说了好几遍，说家里的那个老婆婆就是个旧社会的地主婆，家里吃的就跟旧社会家的长工一样，整天地瓜窝窝头，窝窝头地瓜粥的，吃的她都拉不出屎来。方老婆子听了，那个心疼啊，她好好的闺女从小在家里，就没受过苦日子，这嫁了人了，咋地整天就吃这破东西！方老婆子当即找了个机会，到闺女婆家去，找方曼丈夫骂了一顿，方曼丈夫让老丈母娘骂的啊，那头都抬不起来了，回了家，就跟他娘说改善改善家里的伙食。方曼老婆婆一听这话，一张老脸就耷拉下来，指着儿子鼻子又是一顿骂，方曼丈夫两头不是人。这不，今天年三十，方曼老婆婆看到方曼整天在家里躺着，啥事儿不干，就在家里嘀咕，这家里娶了个啥啊，就是个老母猪还能杀了吃肉卖钱呢！方曼能干个啥，除了怀孕生崽子还能干啥！方曼老婆婆本来就心存怒气，这会儿又看到方曼把她辛苦包好的饺子给吐了出来，当下大怒，指着方曼就骂了起来。“干啥！干啥！你这是干啥！咋了，好好的白面饺子你不吃，你想吃啥啊，不就是怀了个猪崽子啊，咋了，怀了娃你就金贵了！狗屁！”方曼刚才吐了婆婆包的素……方曼刚才吐了婆婆包的素馅儿饺子，这会儿还满心得意呢，一下子听见老婆婆说自个儿肚子里怀的是个猪崽子，立马就怒了，一双眼睛瞪的跟鸡蛋一样对着婆婆开了喷：“你说啥！你说我肚子里怀的是个猪崽子？朱有才！你这个窝囊废，你听见你娘说的话了吗，我肚子里怀的是个猪崽子！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老朱家的种！他要是个猪崽子，你们老朱家不都是一群猪崽子了！”朱有才也就是方曼的男人听见媳妇这话，也是皱了皱眉头，对他娘埋怨道：“娘，好好的年三十，您说的这是啥话啊，什么叫曼曼肚子里怀的是个猪崽子啊，您这不是变着花骂咱们老朱家吗？”其实刚才朱老婆子那话刚说出口，自个儿就后悔了，她这嘴巴快，本意其实就想说方曼不就是坏了个娃，在他们乡下，那乡下妇女怀孕生娃就跟生个蛋一样，打水做饭，下地除草啥事儿也耽误不了，就是用那来不及的，在地里干这活儿，把娃生在地头上的也是有的。哪里跟方曼一样，整天在家里啥也不干，养的跟个王母娘娘一样，不是吃就是睡！再说了，在他们乡下，家里的孩子可不是崽子崽子的叫着，这说个猪崽子咋了？朱老婆子想到这里理直气壮的抬头，对着亲儿子喷了回去：“你个小兔崽子！你还知道今个儿是年三十啊，家里的活儿都是你老娘一个人干的，砍柴时老娘干，和面是老娘干，就是包饺子也是老娘干！你娶回来的这个方曼，整天就跟个废物点心一样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啥也不干就算了，还有脸挑剔说啥想吃肉饺子！呸，谁给她的脸！要我老婆子说，这个方曼还不如咱老家的老母猪呢，人老母猪能下崽过年还能载了吃肉！这个方曼能干啥！还有你，你个小兔崽子，老娘生你养你，到头来，就养了个不孝子！养你还不如养头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