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抬头看了燕名扬一眼,没什么表情,“鱼呢。”燕名扬指了指保温桶。“倒出来放冰箱吧。”沈醉翻了个身,拿起平板继续看,“我今晚吃过了。”燕名扬拿起保温桶,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没看见足够大的碗。“给你分两碗装?”沈醉仍旧躺在沙发上,嗯了一声。鱼汤还是热的,燕名扬分倒两碗,拿保鲜膜包好,没有立即放进冰箱。沙发上的沈醉鼻子动了动,不自觉吞咽了下。“倒好了?”沈醉听见燕名扬从厨房走了出来。“嗯。”燕名扬洗干净手,在沈醉旁边的沙发坐下,“别这么看,对眼睛不好。”沈醉没有说话,只把平板拿远了点,似乎挺认真。“在看什么,”燕名扬凑近看了眼,“剧本吗?”“琦戏的唱段。”沈醉说完,不自觉抬眸瞟了瞟燕名扬,又补充道,“老师选了些好学的唱段,让我自己挑一个。”“我看看。”燕名扬不知不觉挪到了离沈醉更近的地方,他伸手拿起平板,翻看了起来。沈醉看着燕名扬。他抿了抿嘴,没有阻止。琦戏起源于乡野小调,唱段大多是通俗民间故事。有爱情悲剧,有智斗地主,也有演义传说。燕名扬看得颇为认真。沈醉一手撑起下颌,歪在沙发上。“胡涂让我在这几个里再挑最简单的,”沈醉撇了下嘴,“但既然老师挑了这些给我,就说明它们都是能掌握的。”“确实。”燕名扬点击翻页,“没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不会还不能学吗。”沈醉歪着斜躺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燕名扬。燕名扬面色随意,目光却是专注的。“怎么了?”燕名扬注意到沈醉看着自己,他低下头,“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唔”沈醉眼神飘开。他哼哼唧唧的,没有明言。“我本来是想,如果你唱《流苏》里那个唱段,效果会不会最好。”燕名扬拨了拨屏幕,“可这里没有。”“那个唱段可长了,还很难学。”沈醉又躺回了沙发上。他枕着自己的两只手,光着的小脚丫搭在扶手上扑腾,“当年我就学了几句。”“也就是为了那几句,夏导才硬要从琦市选演员,才有我的机会。”窗帘没有拉全,窗玻璃外是都市和月。燕名扬静静看了沈醉一会儿,抬手想让他枕到自己腿上。“你干嘛?!”猛的被一只手摸到脸上,沈醉一激灵就坐了起来。他转过身瞪了燕名扬一眼,“今天不是你营业的时间。”燕名扬无可奈何地笑了下,“我只是想让你枕到我腿上,这样颈子能舒服点。”也不知沈醉信了没有。他没有说话,只拽了个靠垫枕着躺下。月色下沈醉的脸泛起了红,眼神却平冷了下来。在“白嫖”以外的时间,他是不适应如此亲昵的言行举止的。“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燕名扬沉默了几秒,把平板放在了沈醉手能够到的地方。他起身,习惯性捋了下衣服,“鱼汤我给你放进冰箱,你明天记得喝。”“嗯。”沈醉没有回头。他能听见燕名扬又进了厨房,然后冰箱门被打开了,冰箱门又被关上了。燕名扬从厨房里出来,沈醉还躺在沙发上,像是没动过。“唱段的事”燕名扬临走到门前,又顿住了脚步。他回头道,“选你自己最喜欢的;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告诉我。”“别的不说,我学习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不会不要紧,去学就行了。”沈醉的目光直直投向窗外,那里一片深蓝空无一物。他很轻地嗯了一声。“我最近挺忙的。”沈醉说。燕名扬刚搭上门把手,闻言回过头来。沈醉还是躺着,声音像被压了似的有些沉,“快到年底了,燕总应该也不清闲吧。”燕名扬精于世故,他连怔都没怔,就听出了沈醉的弦外之音。沈醉又想模模糊糊地断了。他像一只胆怯的小兔子,因为受过伤就再也不敢出洞了。偶尔小兔子也会被外面的世界所吸引,蹲在洞口眼巴巴地望着,好奇又羡慕;可不一会儿,他就又蜷着尾巴缩回去了。燕名扬忽然感到眼球一阵酸胀。他的鼻尖或许红了。说完后,沈醉一直平静地竖着耳朵听动静。他一动也不动,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声音。门应该是被推开了,燕名扬走了。沈醉屏着的呼吸在意料之中落了下去。他有瞬间失神。“忙也要注意身体。”门外忽然传来人声。燕名扬语气淡然。他选择性地回应了沈醉的话,“既然你忙,我以后每周都给你炖鱼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