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泽视线落在阎王头顶,目光锐利,嘴角微微下撇:
“你身为军备厂管事,冒名窃夺他人成果,将他人名誉、功绩以及钱财占为己有,事到临头还不悔改,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从此刻起,开革出生产建设队,由监察司彻查。”
阎王像一个被当场判刑的囚徒,彻底绝望了。周围的工人群众对此喜闻乐见,朴素的正义感令他们爆发出一阵欢欣雀跃的掌声和叫好声。
“至于你……”沈轻泽的目光移到景从身上。
后者急忙跪地行礼:“大人,属下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竟然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实在太不像话了,这都是我管理不周的缘故,请主祭大人责罚!”
沈轻挑眉看他一眼,此人甩锅的本领真是一绝了。
“你是要受罚,不过却并非这件事。”沈轻泽意味深长地道。
景从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泛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仔细思索却不知哪里出了纰漏,只要刚才他派去给家里通风报信,以及处理手尾的侍从动作够快,沈轻泽绝对找不到任何证据。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等的人很快就到。”
景从霍的抬起头,正对上沈轻泽一双深黑的眼,那种直白的怜悯比任何嘲弄都来得令人憋屈。
景从脸色大变,莫非有人先一步守株待兔?!
他果然没有等待太久——
“大人,捉住了!”几个身穿监察司服饰的男人,架着一个神色慌张的侍从,从厂房后面,快步走来。
景从整个人不可抑制地晃了晃,一张脸青白交错,四肢发凉,手杖再也无法支撑他的体重,险些从汗湿的掌心滑落。
是了,监察司怀疑自己又找不到证据,这才干脆找上门来,故意引起自己的警觉。
将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厂房门口时,暗暗派人追踪自己身边的人,一旦他有所异动,立刻就能抓个现行!
危机关头,景从大脑疯狂转动,苦思脱身之法。
“主祭大人,这个家伙是景从副厂长的亲侍,方才我们的人一路跟着他,他先是跟外头的人接洽报信,转移家中地窖里藏着的大笔金银币和渊流币,然后还试图潜入仓库放火!被我们当场抓获!”
几个监察员头一次参与破获一宗大案,洗刷两个月来零政绩之耻,可算扬眉吐气了。
侍从害怕极了,求助的目光向主人望去,景从仿佛被蛰到,抓紧了手里的手杖,换上一副恳切的神情:
“主祭大人,我真的不知情,这个侍从……他一定在陷害我!”景从眯起眼狠狠盯住对方,“说,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你?竟敢潜入仓库放火,这里是军备厂,难道你是奸细?”
见主人铁了心要舍弃自己,侍从有口难言,只好一个劲跪在地上磕头,涕泪横流。
应变能力到这个地步,沈轻泽都想为景从鼓鼓掌了:“这份口才,当个贪官太屈才了,若是在外交部,凭着阁下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领,说不定能干一番事业呢。”
“主祭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景从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奸细陷害,斩钉截铁赌咒发誓的模样,引得周遭工人群众们将信将疑。
沈轻泽不置可否:“那笔钱是你偷偷盗卖淘汰枪支,从黑市赚回来的,黑钱不敢存进渊流银行,只好藏在家中的地窖里,对吧?”
景从矢口否认:“绝无此事,我不知情,也许……也许是他——”
情急之下,景从指着神情麻木的阎王:“他都干出了冒名窃夺之事,什么事干不出来?此人仗着是我女婿,背地里伙同下人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谋取私利!我也是受害者啊!”
所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景从自底层摸爬滚打至今,深谙无赖的好处。
至于这个侍从,他全家人的性命都操于自己之手,谅他也不敢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