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北济城黑市出现了一股囤积渊流币的风潮,谁也不愿意提前抛售,卖早了,就是亏损。
渊流币在这里,几乎是以一种畸形的溢价在疯狂升值,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后面悄悄推动着它。
随着时间推移,大量的金银从北济城流向渊流城,而他们换来的,仅仅是部分廉价商品,和一叠叠漂亮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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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济城,城主府。
白玉雕刻的廊柱,绒布流苏的窗帘,牙白瓷古董花瓶,还有中央24根白蜡烛的铁艺镂空大吊灯,无处不凸显着议事厅的奢华。
有侍从跪在地上,反复清理门口的地毯,生怕沾上了一丝灰尘,惹了城主大人不悦。
每个月月初,是财税官向城主与主祭汇报上月税收情况的日子。
北济城的主祭常年空缺,只有一个城主,他坐在议事厅的高背椅上,一遍又一遍翻阅着呈上来的文书,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面色阴沉得好似能拧出水来。
财税官战战兢兢垂首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怎么回事?这个月的税收居然比上个月少了一半!”北济城主猛地一拍桌子,险些拍碎了红木桌的一角。
侍从们吓得一抖,纷纷退了出去。
“说话呀,你哑巴了吗?”
城主瞪着财税官,后者苦着脸,唉声叹气:“大人,自兽潮过去以后,城里的税收一月不如一月,城外村子的农户接连逃亡,村舍荒废了一半有余,粮税锐减。”
“那些大农庄呢?”话刚问出口,城主忽然反应过来,大农庄都是贵族们名下的,这年头,哪个贵族会乖乖交税?
他自己的家族更是占据着数十公顷良田,何曾交过一毛钱税?
城主皱着眉吐出一口浊气,兴致缺缺地略过这个话题:“商税呢?怎么商税也这么少?”
财税官暗地里翻个白眼,面上恭敬地道:“城里不少商人的铺面,生意惨淡,交不出税,还有的商人举家搬到了外地,如今的集市,早已不如以往,再加上……”
他话语未尽,城主已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又是恼又是恨:“这群蛀虫!没有远见的蠢货!掉进钱眼了!他们也不想想,若是城主府垮了,他们靠什么作威作福!”
“那还有苛捐杂税呢?人头税呢?”
财税官叫苦连天:“大人,城里居民人口每天都在流失,能收上来的税,只有这么多了。”
发泄了一通,城主却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疲惫地靠在椅背里喘气。
他自己就是城里最大的贵族,若是把其他贵族们得罪狠了,城墙上的卫兵究竟听从谁的指令,还不一定呢。
北济城主摆摆手,示意财税官下去,却在此时,议事厅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军官模样的男人,脚步声匆忙而沉重,把刚清理干净的地毯,踩了一地泥脚印。
城主不悦地瞥他一眼:“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军官连行礼都来不及,仓皇地望着他:“城主大人,不好了!士兵们在闹饷!”
“什么?”北济城主脸色大变,霍的从高背椅中起身,抵着桌沿,身体不由自主前倾,“军饷难道没发吗?”
财税官在心里哀叹,掩嘴咳嗽,示意对方继续往后翻财务报告。
城主翻到后几页,看到支出和收入最后那行硕大的赤字,气得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为了抵御渊流城可能发动的报复,以城主为首的主战派,近期一直在招兵买马,充实城防,可是脆弱的财政,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闹饷的事一旦处理不好,发生了兵变,别说城主之位,连家族的身家性命都危在旦夕!
主和派割地赔款的怯懦主张,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一来渊流城压根不搭理,二来这会使得本就糟糕的财政越发雪上加霜。
光靠税收根本付不起这份赔款,难不成要从贵族的大腿上割肉吗?这还不如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