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辛沉默地站起身,平日里见了谁都笑嘻嘻老好人的表情,从他面上彻底消失了。
他狠狠拉了拉领口的领结——虽然长得胖,但他每日穿衣都严谨到最上面一颗纽扣,领结总是勒得很紧,这样可以让翻领整齐地露出来。
领角处和卫队军服一样,有着身为渊流城官员的标记。
哪怕拼着和那群盘根错节的旧贵族撕破脸,洛辛也不愿见到主祭一番苦心付诸东流,更不愿见到渊流城发展的希望就此扼杀。
既然城主和主祭大人都不在,总有人要站出来,保卫这份心血!
“我,反对!”
洛辛脊背绷直,每一寸骨节咯吱作响,以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力量说出这番话:
“如果你和你背后的家伙一意孤行,执意想要将铁厂破坏到底,我,洛辛,会率领部下,核对近年所有财税账目,一家一家上门讨税!”
“你们吞了多少,我就让你们一口口全吐出来!”
话到最后,他已是嘶声力竭,每一个字,都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心口!
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没有主祭大人超群的武力,没有城主大人一言九鼎的地位,更没有肖蒙调动卫队的权利,他只是一个卑微的文官,就连这最后一点反抗,都是从沈轻泽那学来的。
洛辛知道,这话一出,就是在跟全城的贵族作对,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是他的战场。
压上身家性命,拖到城主和主祭大人回来主持大局,就是他唯一能作出的努力。
洛辛紧紧抿着嘴,眼里是一派视死如归的平静。
整个议事厅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他,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洛辛,就连城主府大院里的狗都知道,洛辛主官是几位官员中脾气最和善的,向来不会轻易得罪人。
连胜券在握的伯格都张大嘴,一时之间,不知该愤怒于他的不识时务,还是嘲笑他的螳臂当车。
四周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伯格霍的站起身,怒极反笑,手指几乎戳到洛辛的鼻梁上去,“你以为你是谁?洛辛主官,你知道你自己几斤几两吗?可不要一时冲动自误!”
洛辛说出了心底想说的话,这时反而镇定下来,他耸了耸厚实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不瞒你说,在下很清楚,在下的体重有250斤,阁下的小身板,恐怕还真经不起我一压。”
“你——”伯格脸都被气绿了。
范弥洲一阵头疼,站起身去按洛辛的肩头:“洛主官,现在只是矿工和铁厂的冲突,我们不要扯远了。你也别冲动,坐下大家一起商议。”
“还怎么商议?”洛辛沉着脸,“再商议下去,什么都晚了!”
“好好好,希望洛辛主官说到做到,千万别后悔!”伯格眯起眼,咬着牙恨声道,“上次有主祭大人和卫队撑腰,你以为这招能百试不爽?你区区一个财税官罢了,谁给你的胆子?”
“我给的。”
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突然从外间传来,彻底打破了议事厅的剑拔弩张,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来人步履从容,脚步无声,洁白的帝师祭袍缓缓拖曳过暗红的地毯,封腰上的星辰扣银光流转,双肩垂坠的银色流苏,带着沉稳的节奏,微微摆动。
沈轻泽面容凝肃,目深如海,说完这三个字,便缄口不语。
他缓缓环视一周,将每个人的迥异神情尽收眼底。
沈轻泽不说话,不笑,也没有众人暗自预料的怒火。
他平静地注视着每个人,光是冷漠地立在那里,便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和气场,沉重地碾过所有人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更晚了!
今天的泽泽要倒挂金钩了!
要是明天又晚,我明天就双更!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