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派任务时,他们问是哪位项先生,步之遥说都。来人是项逾泽,他一身黑衣,捧着大束菊花前来,在她厌恶滤镜的加成下,从头虚伪到脚。余光扫了下项逾泽,步之遥接道:“除非你死了埋土里,我说不定能多陪你聊聊。”她留给项逾泽不留情面的白眼,揶揄道:“你不在icu外陪你妈,来我们家地盘作秀,真是大孝子。”当初项逾泽能狠心断绝与步之遥的来往,一是他自身太软弱,为长久的利益舍弃青梅竹马的情分,二是父母施压逼迫,他没主见,盲目听从了他们的意思。每年都被保镖们拦下,今年他依然没机会向她父母表达歉意,项逾泽又碰了壁。温暖的春日里,他却渐觉冷意。这几年来,私生子与他抢夺父亲宠爱,家里形势大不如前,父亲病重入院抢救,几乎没一件好事,大概是他昔日没良心缺了大德,遭了现世报,让他家庭支离破碎。他嘴唇翕动着,想讲出他积累的如山的愧疚,却被步之遥的保镖们架走,半分钟都没给他留。送走项逾泽,步之遥走进家族墓地,她在两座墓前摆上菊花、水果和糕点,点燃香插在小香炉里,徐徐清风吹走青烟。她对至亲离世的悲痛,和对不公命运的怨恨,随时间的流逝渐渐化为平静,学会看开、释然。讲述了这一个月来的新见闻,她对着父母的墓三鞠躬,转身离去,周以寒跟在她身旁,静默相陪。地上摆的菊花中,有两束系了彩绳,彩绳编得略粗糙,似是匆忙编成再送来。步之遥一看便知,它们出自项鸣泽之手,他赶早来过。上了车,周以寒才问步之遥:“他一大早就来献花,再赶回医院吗?”他没提是谁,他们都知道。“都这时候了,他还装什么,本来就没父子之情。”步之遥揭露些对她来说不算秘闻的秘闻,“封建中年男人的思维嘛,项德辉把项逾泽当成嫡出的,项鸣泽当成庶出的,为公司发展,让庶出的来管理,但还不甘心这种局面,就把肥缺给了嫡出的,让他‘快乐成长’。”“你是说,他在忙争权,没空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周以寒总结道。他眉宇间有浅淡的忧虑,步之遥伸手去抚周以寒的眉心,想散掉这片涟漪:“在想什么?”看步之遥情绪平缓,周以寒心下宽慰——前提是他没联想到项逾泽。不想隐瞒她,他坦诚道:“我在想,你那么优秀,项逾泽那么无能,他到底哪点好,才让你能去喜欢。”周以寒坦诚相问,步之遥很吃他的有话直说,她回答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周围的人都看好我和他,无形中就影响了我的认知。”她嘟起嘴歪头看他,眼带笑意:“你没青梅,你不懂。”“我只想懂你。”周以寒戳戳步之遥的脸蛋,“遥遥没竹马了,那我来当吧。”思索起周以寒和竹马身份的适配性,步之遥竖起食指左右晃晃,认真否定他的提议:“你一直是我稳重可靠的哥哥,竹马这个词已经被项逾泽糟蹋了,我不稀罕。”“那他们演过吗。”周以寒控制不住地问出萦绕已久的疑问,他心跳如擂鼓,等步之遥给他答案,“竹马的角色或者我的角色,他们演过吗。”“没演过。”步之遥的回答果断又确切,“你只能由我欺负,我只欺负你一个。”每任男朋友都和她有专属的剧本人设,诸如冰山学霸x叛逆太妹,双强办公室恋情,浪漫艺术家x理性商界精英,年下小狼狗x天使资助人等等,而纯情木讷新职员x小妖精总裁,是步之遥最喜欢和周以寒扮演的。他们该死的合拍,他该纯情的时候,直视她脸都会通红,被撩到失控的时候,发起狠来也毫不含糊。“最近网上特别流行纯欲风,相当于清纯性感兼具。”步之遥将手贴在周以寒心口,直勾勾盯着他,“他们见识短,你才是纯欲天花板。”“不呆板,有情调,但不是很不正经的风格,对吗?”周以寒试图用大众化的形容词来描述。“对啊,你变了,肯放开自己了。”步之遥眼眸微眯,陷入回忆里,“刚见你那阵,我在怀疑,世界上真有这么内向、这么能憋的男人吗,真不怕憋坏了吗?我喜欢恋人主动,我就故意激你,想你能外放一些,不然我单方面主动,很累的。”“我争取挂在天花板上。”揽着步之遥,周以寒亲亲她脸,温声道,“你看我看久了,就看不上天花板以下的了。”这次是真困,步之遥倚在周以寒肩膀,打了个哈欠:“下次别在我‘睡着’之后说小秘密了,我装睡更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