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微微笑了笑:“王爷,住的可习惯?”三天三夜,身居地牢,没有人来问,没有人说话,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音,更没有吃的,只有地上一点脏水,他现在倒有脸问,他住的习不习惯?“我要见父皇——”他哑声嘶叫。他知道,父皇最疼他,即便他犯下这样的大错,父皇也可以原谅他。他可以求父皇,他不争了,到了如今这份上,他只想活着。父皇一定会让他活着!“微臣特地来通知您,陛下驾崩了。”晋王骤然瞪圆了眼睛,突然怒道:“你骗我!”“信不信由你。”男人极淡定,“只是这地牢,王爷今生怕是也出不去了。”这一句话,叫他所有的希望都湮灭,他的高傲,他的叛逆,他的坚强意志,都因为这句话而崩塌。“裴远!你为什么要帮太子!当初本王如何敬重你?你若是跟着本王,本王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到底为何要帮他?”他不明白,始终不明白,他对裴远不好吗?他为了拉拢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他知道太子也在拉拢裴远,只是两边他都不予理会。可是现在,为什么他突然打乱他的计划,生生的站在了太子的身边?!他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扬唇浅笑,“因为你太像陛下,正因为这个缘故,陛下宠你。但是……我已经厌倦辅佐像你们这样的人!”晋王怔怔的望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这话的意思。他不是最忠心的吗?他不是陛下的守护者陛下的耳目陛下的手吗?现在他竟然说出厌恶陛下这样的话来?所以,他的忠心从来都是假的吗?还没等他想明白,一只小瓶滚到了他的脚边。那人立在牢前,举着明亮的火炬高高在上的道:“这里是鹤顶红,若是王爷受不住了,便喝了。这也算是我对陛下最后一点忠心。”晋王呆呆捡起那只小瓶,一股痛苦绝望从心头涌起……突然后悔,早知今日,做王爷有什么不好?未等他后悔完,那人的脚步声消失,地牢归于平静、归于黑暗、归于绝望……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拿起了小瓶,扒开了塞子……莫小碗听追风说裴远回来了,东宫守住了,太子和玉罗都没事,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两日还没见到他的人,他之前告诉她他去了江州,怎么几天功夫又出现在东宫?她必须得好好问问,这人又在唬她。两日之后似乎外头太平了,锦衣卫也没有拦着她不让她出门了。在家里关了两日,莫小碗终于乘着马车上街逛一逛,她本想去看看玉罗,但是那里毕竟是东宫,又才出事,她担心不大方便,便叫马车夫转而去了陈太师府。老太师果然在家,看到她异常的高兴,这时陈玉常也在家,两人便陪着她一起喝茶。不过几日功夫,京城大变,两人的神色看起来不安之中又带着兴奋。“现如今到底什么情况?”莫小碗问。追风他们只负责保卫裴府,京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没法说清楚,太师府的人一定比她更清楚。陈玉常道:“夫人应该还不知道,陛下驾崩了,如今太子殿下正在着手准备登基的事情,我妹妹玉罗也在准备封后的事情。”莫小碗大吃了一惊,没想到短短几日竟然整个京城都变天了。“那晋王呢?”想起那晚晋王派人去“请”她的情形,她心有余悸。陈玉常看了太师一眼,太师叹了一声,道:“晋王在诏狱中自尽了。”莫小碗震惊了,这么说来,如今便是太子的天下了。陈家有玉罗自然极为荣耀。可是裴远呢?裴远是陛下的心腹,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换了太子,还能容得下他吗?“我相公人呢?”她问这话,陈玉常倒是吃惊:“他没回家吗?”莫小碗有点生气的摇头。“那应当就是在宫中,宫中变故太大,如今锦衣卫守着太子,丝毫不敢松懈。说起来,这次保护东宫锦衣卫立了大功,裴大哥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封侯拜相?莫小碗不知道,但是总觉得他这次做的事情,未免过于功高震主。倘若他以锦衣卫指挥使之力可以保太子、擒晋王,太子又怎知哪天他心血来潮会不会将自己也从皇位上拉下来?功劳太大,有时候更让人担心。莫小碗同两人说了一会话便回家了,虽然知道裴远在宫里头繁忙,但是还是忍不住腹诽,这个坏蛋,人在京城竟然不回家看看她。莫小碗住的院子,此时白雪覆盖,整个院子银装素裹,院中几株红梅怒放开的极为妍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