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腿的确是烤的,带着一股果木的熏烤味,跟平常菜馆里的烤鸡有些不同。他有点好奇味道,咬了一口,立即喷香扑鼻,这鸡腿烤的不老不嫩,不咸不淡,外酥里软,带着果木熏烤的香气,十分开胃。香烤之中还带着些许的辛辣,居然还能下饭,竟比他在京城里吃的大馆子做的还要好。他一口气啃了两只鸡腿扫完了青菜和米饭,吃的饱饱的,几日来难得的满足。莫小碗吃惊地看他风卷残云似的吃法,心里道,昨儿还觉得他吃饭风雅,今儿就暴露了。“味道不错。”难得他一句夸奖,莫小碗笑着收拾了碗筷,道:“那是自然的,这村里帮厨没有不叫我去的。”裴远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丫头只做个帮厨?可惜了。对于莫老实的出狱,莫小碗和莫小瓢商量了,只跟父母说是花捕头在县城有熟识的人,让他们带话给县城的捕快,这才能将他爹放出来。他们当然不能说是两个人钻狗洞去威胁了秦姨娘,她娘知道了一定会吓死。莫老实得知家里有个做捕头的小舅子,不由得心中十分崇拜,如今小舅子又救了他,他心中十分感激,特地十分郑重地过来向裴远作谢,只是他发现这小舅子性子冷,不怎么搭理他,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也就退出来了。他琢磨着让小舅子住柴房很是过意不去,但是家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一时半会也只能委屈他住在那儿。见着他小舅子睡的都是破洞的被子,他亲自翻找出一套崭新的被褥,让莫小碗给小舅子送过去了。柴房里点着昏暗的油灯,裴远坐在一旁的木墩上,看着莫小碗忙碌地换被褥。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可是做起事却有模有样的,家事、农事仿佛什么都难不住她。“你多大了?”他似乎有几分好奇。“我六月的生日,今儿十五,再过两个月就十六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回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乌黑的大眼睛里闪耀着两处淡黄色的小火苗。“没什么,”他不自然地转过脸。“你多大呢?”她也好奇地问。“大你十岁。”莫小碗一愣,仔细盯着他的脸看,叹道:“啊,看起来也没那么老呀!”男人的嘴角微微抽搐,横了她一眼:“二十五,很老么?”好看“像我们村里二十五岁的汉子娃娃都能打酱油了……”莫小碗突然意识到这话不妥当,他说他没有家人,这个年纪自然也没有成亲,说这话不是戳着他的痛处吗?她回头偷偷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没有生气。莫小碗悄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低着头继续整理床铺。裴远自然不会因为这小丫头一句话就生气,他在京城时,多少达官贵胄的世家上门提亲踏破了门槛,他都没答应。至于那些达官贵胄的千金是不是都对他趋之若鹜,他觉得自然也是的。虽然偶尔遇到些贵女看见他脸都白了,大约是太过激动的缘故。至于他为何至今没有定亲,只因为他真的很忙。二十来岁他便做了锦衣指挥使,手下那么多人,皇上那么多命令,许多要紧的事情他不放心别人去做必须亲力亲为,常年出差各地,日夜批阅卷宗,还得去诏狱抽打犯人,他哪里有那个闲心思谈情说爱?尤其是一瞧见那些晒点日头就要晕、说句话就要喘的娇小姐,他着实瞧不上。若说闲,倒是这几日闲的很,有事没事便是睡觉,把他几年没睡的觉全都睡完了。“你家里有书吗?或者话本子?”他换了话题。莫小碗已经收拾完他的床铺,将原先的破被子抱在怀中正准备出去,陡然听了他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回头看他问:“千字文看吗?”裴远无语:“不看!”“三字经呢?”他抚额:“你逗小孩呢?”莫小碗无奈道:“那可就真的没了。家里只有小瓢的课本。像话本子那样的东西,恐怕就是村里头最富的人家才藏着几本呢。”“算了,当我没问。”他揉了揉眉心,果然是穷乡僻壤没错了。莫小碗抱着被子出去了,心里嘀咕着,这捕快大人还是个文化人啊,还看话本子呢。她家里读书的也就小瓢一个人,她长这么大三字经上的字都没认全呢。莫老实回家的事情第二天便在村里传开了,大家伙都觉得之前大约是误会莫老实了。众人都知道县令大人最是记仇,原先有人弄坏了县令大人家的篱笆,就被关了整整两个月。倘若莫老实真偷了县令家的东西,能半个月就出了那大牢?定然是县令大人找到了真正的偷儿这才将莫老实放了出来。再加上莫家现在住着一位厉害的捕头,村里人都是见识过的,如今莫家人走出去,村里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