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如此傲慢和冷酷,莫小碗生气地拿走了另外一个鸡蛋,说:“我弟弟还没吃鸡蛋呢,这个留着给他吃。”裴远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鸡蛋,冷笑道:“你不就是想救你爹吗?”莫小碗一愣:“你咋知道?”裴远冷哼了一声,从她手中拿回鸡蛋,道:“院子里那么大的声儿,我又不是聋子。”“那……你可有……”未等她说完,那人却冷冷道:“你家的事与我何干?”莫小碗气的翻了白眼。见过坏的,没见过这么坏的,吃了她的鸡蛋,竟还敢说与他何关。这时,外头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莫小碗!你给我出来!”冷不丁地点了她的名儿,她心里叫了一声不好,完了,这是主人家打上门来了?“你家真是热闹!”那人靠着墙悠闲地剥着手中的鸡蛋看好戏,“有点意思。”莫小碗白了他一眼,真是救了一只大尾巴狼,早知道让他给山里的同类叼走算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是躲不掉的。讹诈院子门口,双手叉腰站着一个胖胖的婆娘,穿着石榴红的绣花夹衣裙子,一脸的骄横霸道。她这一嗓子将隔壁陈美娇家的也喊出来了,陈美娇靠在墙边看热闹,瞧见这位不平地说:“我说张婶子,今儿没去帮厨的也不止小碗一个,你怎的巴巴的骂上门了?”这位婆娘正是今儿办酒的张家大媳妇,张家办孙子的抓周宴,正主正是她刚满周岁的儿子。莫小碗正打算忙完手头的事情便去张家道个歉,没成想人家倒是先找上门了。张家算是陈家村的大户,同是异姓人家,他们莫家在陈家村处处被人当作外乡人看待,可是张家就不同了,张家祖上有做官的,如今听说又有人在京城,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的,但是只要听说是有在京城的,那边是大大的荣光。何况张家家境殷实,在陈家村数得上的人家,不然怎的一个抓周宴便开了二十来桌酒席呢。所以张家人在陈家村那是有面儿的,陈家村的人对这家人分外的客气。酒席上愿意去帮忙的女人不少,平日少了一个两个都不打紧,莫小碗觉得回头道个歉便行了,反正她既没拿工钱头也没拿喜饼,主人家不会太在意。但是这件事到底错在她先,莫小碗赔笑道:“张姐姐,不好意思,我的确是一时有急事没来得及赶过去,小碗今儿在这里给你说句对不住。”张大媳妇冷哼一声,一双绿豆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啊哟,如今你们莫家可是有脸面了,上赶着的钱不要了?这是哪里发财了,我怎的看不出来呢?照我说啊,你家自打出了个贼之后,一家人都鲜廉寡耻的,说话不算话,自己把自己的脸踩在脚底下啦!你们这一家子到底还有什么脸住在陈家村,赶紧搬走得了,别污了这村子的名声!”这一句句骂的,叫人听着火星子往上直窜,花大娘在屋里听了,这才明白原来莫小碗今儿没有去酒席上帮厨,又想到柴房里的捕快病了,这下回过神来,才明白大约小碗是上山采药去了。她听了这话替女儿委屈,也替莫家委屈,她走了出来,对女人好声好气地道:“张大媳妇,你话可不能这么说,谁家还没个急事儿?一时间没赶上你家的酒席,也不是咱们愿意的,只是家里头有人病了,不得不上山采药。你这不止骂了我家小碗,怎么上赶着连着我们一家子都给骂了呢?”张大媳妇“哈哈”一声,扬起了下巴:“我骂错了吗?我告诉你,你们莫家如今在村子里的名声都臭了!且不说你家闺女这事,你问问你那宝贝儿子,他在学堂里都做了什么?他是怎么被先生赶出来的?他打了谁家的儿子!”莫小碗恍然大悟,原来弟弟打的是张媳妇的儿子,怪不得她劲儿气势汹汹地骂上了门。莫小碗和娘对看了一眼,都知道这下可麻烦了,两件事情搅在了一起,张家有钱,张大媳妇又凶悍,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莫小碗道:“有一说一,张大姐,我弟弟打了你儿子,行,咱们赔礼道歉,医药费咱们赔你。说起酒席的事情,往日里缺一两个帮厨的都不是事儿,我一没拿订钱二没拿喜饼,你可没什么损失。”墙边陈美娇插嘴帮她说话:“没错,你家酒席那办的可叫一个热闹,半点麻烦没有,你可不能为这件事找小碗的麻烦。往日里村里办酒席,哪次不是差个,也没见有谁家登门骂的!”“有那么容易吗?!”张大媳妇双眼一翻,扬起了手臂道:“医药费你们当然得赔,五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我还要叫整个村里人知道你莫小碗没有信用!以后我倒要看看还有谁家敢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