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里扒外!”“狼心狗肺!”每每卢大夫人想起这件事,都要在屋子里狠狠地骂上一通。这得亏当时她们发现的时候早,这若是再晚一段时间,是不是她的幺女就真的要莫名其妙地陨落在这些阴谋诡计之中。“她自己想做五皇子妃,就自己去争取,平白过来害我儿性命是几个意思?!”卢大夫人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女儿的性格清冷,似乎少有人能进入她的心扉,但自家人却知晓,她那根本就是放在心间的事太多,难以展露欢颜。事实上,任谁在知晓自己命中会有三大劫难,几乎每一劫都是难逃一死的死劫时,都会高兴不起来。女儿能做到今天这地步,已经很好,她做母亲的,实在没有必要要求太多。想想沈家那个直接帮助女儿度过两次死劫的沈家庶子,卢大夫人的眼眸闪了闪,在又一天晚上歇息时,犹豫着开口将此事道出。“……虽然身份配不上,公爹不愿将静姝下嫁,但是我寻思着,咱们能帮一把,还是能帮一把的。”万一那小子争气,自己就将身体提上去了呢。卢大人提起这个,也是一脸叹息。父亲固执地坚守着文人的气节,而且一向自傲,不肯后退一步。沈家是文武世家,虽文得不算纯粹,也还能勉强入得了老爷子的眼。只那沈弢却是位庶子,庶子配嫡女,还是他们卢家的嫡孙女,老太爷绝对接受不了。曾经卢父也拿这件事去刺探过卢尚书的口风,卢尚书却只一句:“我精心娇养长大的孙女,让我去配给一个毫无前途的庶子去糟蹋,想都不要想!”“若那劫难真有那般大,那么这就是命。我宁愿她金娇玉贵地一直养在家里,或者去家庙礼佛,也不愿她和一个没有前途的庶子配成堆,困苦一生。”曾经卢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眼见着女儿因为沈弢三番两次地转危为安,他的想法却在发生改变。“哪怕是庶子也没有什么妨碍,只是却不能真的没有本事!”“待老爷您明日去沈府时,探探他的口风,问他是缺名师还是缺书籍,这些咱家都不缺,先看他自己能不能立起来。”“也不承诺他别的,就权当是报他这次的救命之恩。”“若他实在立不起来……”卢大夫人的语气顿了顿,“若他实在立不起来,那就只能算了。”总归,她也是舍不得女儿嫁过去受苦的。卢父将夫人的这番话放在心间反复地揣度了一番,最后点头:“没错,咱们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报恩,先看看这小子能不能扶起来。”卢府另一边,卢静姝的小院中,卢静姝就着烛光翻阅着兄长的科举书籍,将上面的注解释义一点点地认真抄下。她的用的并非是她平日里常用的字体,笔画间带着些毫无灵气的工整,但她却抄得认真。待到将最后一笔落下,她轻咳两声,身后的婢女上前,为她披上衣裳:“小姐您身子未愈,还是歇息要紧。”卢静姝垂首,待手下的纸张被风干后,才低声开口:“将这册子缝好,递给大哥,然后麻烦他帮我转交一下。”“是,小姐。”次日一大早,天色刚明,沈府一众仆从就早早地就忙碌起来,府内铺红设贵,一片盈盈喜气。沈精羽早早地换好了衣衫,打理好妆容,对镜确定无误后,才带着婢女们一起往后花园方向走去。今日来沈府中的娇客们将会统一带到此处,由她和侄女们一起接待。穿过打扫一新的九曲回廊,沈精羽远远地便看到正端端正正坐在一角的沈云婉,缓步来到沈云婉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沈云婉舒出一口气,向她展颜一笑。期待不了父亲,那便期待祖母,这家中,总有为她做主的人。今日来沈府上的,不仅有京城与沈家走得近的官员,还有沈母和沈家的家族亲戚。沈母出身郝家,兄弟姐妹共有五人,只现在在京城中,只有一个大哥和一个小妹,其余的都已外放。郝家大嫂一带着身后的儿媳孙女儿们见到沈母,就笑道:“可算是见到你了,你大哥让我转告你,让你等上午不待客了,出去与他见见。这都十几年没见了,还怪想的。”沈母就笑:“那是当然,都是一家子兄妹,等半上午了,我就去与大哥见上一面,好好说说话。”两人寒暄过一番后,沈母便往郝家大嫂子身后瞧。“你身后的这些,便是你家的孙女吧,哎哟,这长得还都不错,瞧这水灵的。”郝家大嫂身后的小姑娘们不好意思地抿着唇儿,她就笑:“这一个个的都长成了花骨朵的年纪,咱们可都是肉眼可见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