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踉跄了两步冲上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阵秦琼的脸,颤抖着喃喃:“……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说着,她一把抓着秦琼的衣袖急迫道,“你是何人?怎么会跟我那战死的弟弟长得这般相像!?你知不知道秦彝秦鼎臣这个人?”秦琼仰头,透过秦夫人的眉眼,依稀看出自己父亲的样子。其实在关侯庙与罗成结识之时,他还不是很敢确定这位王妃娘娘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姑妈。可现在一见面,秦琼便肯定了。许是终究二人乃血浓于水的亲姑侄,即使相隔这么多年,这种一见面便油然而生的亲近感始终不曾消散。秦琼只觉得心窝里一酸,赶紧俯首重重磕了一个头:“……秦彝秦鼎臣,是我的生父。蕊珠姑妈,不孝侄儿太平郎在这儿给您磕头了!”此话一出,秦家夫妇震惊得瞠目结舌。秦夫人脚下一软,罗艺忙将她拽到自己身边。他满脸惊愕地看着跪在跟前的秦琼,深呼吸了许久,才逐渐冷静了一点:“你发配过来的公文我看过。秦琼,虽说你同我夫人一个姓氏,可我夫人祖籍乃是三江人氏,你公文上写着的原籍分明是山东,你说你是我的侄儿,那这原籍的事情怎么解释?”秦琼便把马鸣关攻破后,母亲宁氏夫人带着他逃亡回外祖老家山东的事情与罗家夫妇说道了一遍,又说了这些年随着母亲在山东是如何生活、如何寻亲、又是怎么放弃寻亲,随后还讲了自己锏伤人命,从山西发配北平之事的始末。秦夫人见到他这张脸便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又拉着他问了一些只秦家人方才知道的私事。桩桩件件,秦琼都对答如流。秦夫人听着自己娘家弟妇侄儿这些年在外受的苦楚,心窝子里一时酸上来,再也忍不住,一把冲上去把秦琼抱在怀里,心肝儿宝贝的大哭着。罗艺罗成父子二人站在旁边,等着秦夫人哭够了,方才上来劝声。秦琼又给罗家夫妇拜了一个大礼,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姑爹姑妈。罗艺搀扶起内侄,也是感慨:“没料到,今日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可恨本王当时看到李渊送来的公文时,明明留意到你姓秦,又是锏伤人命的案子,却不敢去细细追究。差点儿本王就要拿杀威棒打死自己的亲侄儿了!只是叔宝啊,你如今怎么会出现在我这王府里呢?”秦琼微然一笑:“也是一些变故,我也没想到。”秦夫人抱着秦琼哭够了,赶紧伸手拽过一旁的罗成,抹着眼泪破涕为笑道:“太平郎啊,你还没见过你表弟吧,这是你表弟罗成,比你小八岁。我跟你姑爹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表兄弟赶紧过来见见!俗话说得好,姑舅亲,辈辈亲,快来见见!”秦琼瞧着秦夫人,有些腼腆地笑起来:“不瞒姑妈说,侄儿早已经跟表弟见过了。”罗艺怔怔看着罗成:“你与你表哥见过面了?”“是。”罗成点头道。秦夫人呆住看秦琼:“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秦琼垂眸,想了想还是道:“姑妈别急,其实这里头还有一段缘故。我之所以与表弟能够得以相见,还得亏一个人。”“谁?”秦夫人不解追问。秦琼仰首,朝着二堂内的方向看过去说:“单嫣姑娘。”罗艺皱起眉头。秦夫人惊愕:“嫣儿?这与嫣儿有什么关系?”秦琼想了想,把之前的一些事七分真、三分假的编了编:“不瞒姑妈,其实单姑娘是我一至交好友的幼妹,此番她潜入北平来,全然是为了我的事。我发配北平之后,我那些朋友们听闻姑爹手中杀威棒之厉害,便各处想办法想替我摆脱这一劫。单姑娘……也是听闻了这件事情,便擅自决定孤身前来北平。她到北平后,误打误撞便进了王府,又从姑妈口中听说了一些秦家的事情。正巧,我从前也提起过自己的身世,于是单姑娘把这两件事情一重合,便猜测我乃是北平王妃的内侄,便想说接着表弟的手,促使我与姑妈相见。咱们一家人团聚相认,这二百杀威棒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秦夫人听着点了点头,柔声道:“的确,我是与嫣儿提起过一回秦家的旧事。”秦琼继续说:“她原本是好心入北平为助我,却引起了姑爹的怀疑。单姑娘心急,便想着早日叫我与表弟先相见,于是就有了今日表弟私自出府的这桩事。可是谁也没想到,原本是件好事,却演变成当下这模样……”罗艺沉着眉头:“叔宝,这个单嫣不是一介响马出身么?你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