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仰躺在枕褥间,看着暗夜里依然气势勃勃的男人,忽然轻声问,“那以?后呢,以?后还会要吗?”
裴浚一怔,倏忽意识到凤宁在犹豫什么,过去?裴浚不曾立三宫六院是?因为他眼光毒,不是?什么人都入他的眼,只相中了李凤宁一个,而如今他只要李凤宁一个。
没有什么柔情蜜语的话,他这个人一向干脆果?断,黑沉沉的眼睨着她,扔下一句话,
“只有你,没有别人。”
凤宁胸臆如堵,仰着脖颈去?迎合他,非要往他唇齿里钻,往他身子里钻。
裴浚喘了一口粗气,将她身子掰转过去?,握紧她双腿,好几次差点将她往死里折腾,恶狠狠问,
“回答朕,有没有念着朕?”
凤宁泪光汗水搅合在一处,眼神里柔光在漾,蠕着嗓音,“想?午夜梦醒脑海里都是?你”
裴浚这才?满意。
日子就这么厮混下去?。
直到有一日午后,裴浚在凤宁的书房午歇时,彭瑜忽然送来一道十?万火急的边关文书,
“主?子,大事不好,蒙兀可汗拖拖卡尔亲率十?万铁骑南下。”
裴浚脸色顿时一变,他当然做了蒙兀南下的准备,只是?没料到来的这么快。
“走的哪里?”
彭瑜凝声回道,“兵分两路,一路直抵宣城,一路偷袭榆林。”
宣城是?京城北面门户,一旦宣城告破,京城危矣,先帝过去?穷兵黩武,没少?御驾亲征,直到在宣城差点被?蒙兀掳走,方消停,也就是?因为这一次,让他颜面尽失,最终郁郁寡欢而死。
榆林亦是?北关重镇,是?蒙兀突袭中路的必经之地,也是?大晋与蒙兀交锋最多的城池。
此?两地,大晋均派重兵把守,前段时日他已传令九边备战,一时半会倒是?不怕。
只是?,回京已是?刻不容缓。
二话不说便起身往外走,正?撞上凤宁从学堂回来。
凤宁遥遥注意到裴浚脸色前所未有凝重,似有心灵感应,脚步顿住。
二人隔着空旷的庭院两两相望,眼神交缠,迟迟分不开。
最后还是?裴浚先一步来到她面前,立在台阶下扶住她双肩,
“凤宁,边关告急,我要回去?,你在这等我,忙完我来陪你。”
凤宁脑子忽然一片空白,胸口如堵了棉花似的,难受得眼泪一颗颗往下砸,
“那你要小心”
裴浚听着她微颤的嗓音,心里那根弦险些要崩断,恨不得直接将人给拽走,可他承诺过不强迫她,硬生生忍住念头,声线异常平静,
“好,你保重,我走了。”
他怕再迟疑一刻,就走不脱了。
立即松开凤宁,沉着脸接过小内使递来的披风,出了门,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听着马蹄声远去?,凤宁依然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独自立在廊庑下,久久沉默着,午时的冬阳格外热烈,大片大片的日芒浇在她周身,却?褪不去?她身上一丝寒意。
她抱着发僵的胳膊,不住地颤抖。
我走了。
三个字不停在脑海盘旋。
最寻常的一句告别,却?在凤宁心口挖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相隔八千里,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一旦战端开启,何?时又是?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