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任务下来了就没时间松懈,盛枝郁转身就打算回办公室做详细的作战计划。
但刚离开桌子边缘,他垂落的手腕却被盛懿握住。
男人温度略高的指尖沿着他的手腕轻轻抚摸,掀开了礼服的袖口,触到那条漆黑的颈环上。
上等丝绸制成的颈环有些皱巴,不知道是没被保管好,还是在佩戴的时候没有注意。
“小郁真狡猾。”盛懿低声道,露出一丝低落,“明明答应了哥哥要戴上,结果却藏在手里。”
盛枝郁偏了下脑袋,手腕轻抬时慢慢挣脱了男人的控制,指尖无意沿着盛懿的掌心划过。
一阵酥痒从手心蔓延到掌纹,悄悄地沁进血肉里,盛懿反应过来再去抓握时,那只手却已经抽离。
盛枝郁深色的漂亮眼睛敛着似是而非的笑意:“哥哥也没说不准戴在其他地方不是么?”
正经的人耍起小心思时,格外地明艳夺目。
明明是再微小不过的狡黠心思,却能勾起人心里无边无际的征服欲。
盛懿垂眸轻笑,刚刚的情绪像是被轻易抚平:“嗯,是我的疏忽。时间有限,你去准备吧。”
盛枝郁本以为自己能平静无澜地回到办公室,可是一从电梯出来,步入光线黑暗的室外,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却好像突然苏醒的困兽。
他抬手按住额角,忍下了那股翻涌的恶心感。
中心医院旧址。
盛枝郁刚被盛懿从污染区捡回来的时候,就曾经被寄养到这家医院。
也是在这里,他目睹了污染物对普通人类的屠杀。
那只名为恐惧的异兽将要从内心深处苏醒,盛枝郁下意识地想压下这些不好的回忆,回过神时半只脚已经踩进模拟场。
……明明说人要二十一天才能养成一个习惯,他这才第三次,却已经下意识地往这里走了。
盛枝郁抬步打算回去,却发现自己的精神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溜出来,正叼着他的裤腿往里拽。
盛枝郁俯下身,用一根指头戳住了小黑豹的脑门:“你也想去?”
小黑豹依旧没松口,看着他摇了摇细长的毛尾巴。
盛枝郁轻叹了一口气,把它抱了起来。
到水潭的路线还清晰,盛枝郁挑了条捷径,但到的时候才发现昨天还熠熠生辉的水母此刻却只剩一星半点的光。
小黑豹急得直接从他怀里跳了下来,急切地用爪子去扒拉水面,结果一只泛着微光的水母就这么撞到了它的爪垫子上被带出了水。
小黑豹急得哼哼,盛枝郁拂开了它有些鲁莽的脑袋,用手心把水母捧起来。
玻璃似的水母在掌心颤动了两下,最后一点光也跟着熄灭了。
盛枝郁凝着小小的一团,低声道:“……你把它拍死了?”
小黑豹一双圆圆的耳朵瞬间因为这句话耷拉了下来。
“不是小家伙的错。星光水母的寿命本来就很短,你们只不过是赶上了它生命的最后一程。”
熟悉的声音是从树上落下,盛枝郁顿了片刻,抬眸才看到树枝中的人影。
祁返利落地从他身后落下,站定在视野中央。
在整个过程中,他的视线一直锁在盛枝郁的身上不曾移动分毫。
然后,低低徐徐地笑:“我就在猜,你今晚会不会来。”
小黑豹早就已经惊喜地跑到他脚边绕圈。
盛枝郁放下手,把已经不会再亮起的小水母重新送回水里,随后从池边起身。
剔透湛澈的眸就这么直视着跟前的人,偏生让人看不穿他的所思所想。
“那你猜我来,还是不来?”
“你还没拒绝我,”祁返的嗓音温沉而略带笑意,像是一簇柔软的羽毛拂过耳廓,“所以我猜你来。”
答案在意料之中,盛枝郁偏过眼轻笑:“你还真是喜欢给自己找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