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枝郁的手依旧维持着钳制的姿势,嗓音低沉:“你为什么在这里?”
“半夜在模拟场,还能做什么?”祁返回答,“当然是练体能。”
“白天不够练?”
“如您所说,我只是一个擦着及格线进来的新人,如果我想跟上队伍,是不是就应该自己加练?”
祁返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盛枝郁的情绪。
只见刚刚那条警惕地晃动着的黑尾巴慢慢垂了下去,落在了腰侧。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上进心。”盛枝郁松开了手,从他跟前起身。
祁返活动了一下自己被压制得生疼的关节,正思考着怎么起身才不显狼狈时,一只手落了下来。
他挽唇说了声谢谢,借着盛枝郁的力道站了起来。
盛枝郁时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人,还偏偏是整个四区最不想碰到的那个,把人拽起来了就打算离开。
但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握着他的手起来的人却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向他摔来。
盛枝郁猝不及防,就这么被祁返按倒在地。
疼痛刺激过神经,盛枝郁本能地忍声,但意识回笼时他却从自己的嘴里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哼哼。
“抱歉。”
祁返的声音随后传来。
“不小心抓到你的尾巴了。”
第064章第64章
猫科动物的尾巴尖相当敏感,即便是意外,盛枝郁还是应激了。
他用力挥开那只手,鞭子似的长尾巴甩到身后,还无意识地从喉间发出了兽类警告时的低吼。
这就是哨兵带来的压迫感和威胁性。
祁返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垂眸看着自己刺痛的手臂。
直到闻见血腥味,盛枝郁才从警惕状态缓了过来。
黑瞳适应了眼前的暗度,他先看到的是祁返手臂上三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他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我……”
“抱歉。”祁返却好像没察觉到疼痛,而是平静地看着他,“是我没注意,尾巴弄伤了吗,疼吗?”
这人的眼神太过关切,盛枝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别过脸:“……不疼。”
尾巴是不疼,可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描述自己现在的状态。
像是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被点燃,胸腔里的抗拒,排斥,躁郁,烦闷……阴湿的蛇虫一般源源不绝地往外挣脱,或者向里撕咬。
明明刚刚还不是这样。
祁返感知到哨兵情绪的变化,和他保持着距离,声音低而略带安抚:“你的情绪有些不对,需要去医务室吗?”
失控的哨兵就是只会战斗的怪物,更何况他是高级哨兵,出了意外一个军区都未必控制得住他。
盛枝郁知道失控的后果,可是他却像魔怔了一般看着那三条细长的伤口。
半晌,他细长的指尖落到祁返的手腕上,一点点地握住了那截清瘦的腕骨。
小队长的掌心温度近乎滚烫,祁返却不觉得反感,反而延出了一种言语难明的渴望。
……好似希望他的温度能更高些,力道更大些,这样就能把他的触碰烙印在自己的骨骼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在记忆里他从未和这个哨兵亲近过。
祁返忽然有些后悔挽留了盛枝郁的理智,提起医务室的事情。
盛枝郁咬着牙,含糊不清地说了四个字。
祁返没听清,低头靠近:“什么?”
距离缩短时,那股若隐若现的向导素似乎更加清晰,盛枝郁最后的理智溃退崩离,遵循自己的本能抬手抓住了祁返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