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和徒弟们已经纷纷合十而拜,不给唐笙借题发挥又把人喊妖怪的机会。
“先前在那园林之中,是我们与另外两位菩萨对你们的考验,你收下东西却中途跑了,本该捉拿你问罪,念你一心向西不做计较,且把东西还来罢。”
唐笙没立刻作答,先礼貌行了个礼,客气一番说:“两位尊者有礼了,方才是小僧误以为有妖孽作祟,才对菩萨大打出手,罪过罪过。”
这态度倒是不错,可惜对她评价已定,此时也觉得是欺软怕硬罢了。
唐笙将两件法宝从纳袋中取出,没有递过去,叹息一声问:“原来是考验我,我收下宝贝却跑了,不知是通过了考验还是没通过考验?”
“自然是没有,你贪恋世俗、如此重财,利益熏心、欺凌弱小、不爱护老人……”本只想数落两句,越说越多,越说越气,普贤菩萨长叹一声。
唐笙笑了笑反驳,说:“菩萨冤枉我了,我收下定情之物后回到屋内,看窗外月色朗朗便打坐修行,福至心灵,灵台清明,突然顿悟。我怎能沉溺红尘之中,便连夜悔婚,与徒弟们走了。”
徒弟们看向她,不约而同地想:师父可真能编。
文殊找到话中破绽,说:“即使如此,为何不将东西留下?”
“既是顿悟,走得匆忙,忘记了。”
“如今为何犹豫不还?”
唐笙叹息一声,面脸愁容道:“小僧斗胆以此为质,想请两位菩萨帮个忙。”
“哦?怎个说法。”
唐笙光明正大地取出两段红线,说:“这是前些时日我遇到一位下凡的老者,自称是月老,他说人间有一对爱侣因红线断开而自此无缘,是他饮酒误事不小心弄坏了,因此不敢告假下凡,偷偷到人间又不够时间查证,偶遇我一路西行,便委托我帮他留意。”
顿了顿又说:“我此去西天雷音,并非一路游玩兜圈子,便怕错过了两人辜负月老所托。两位菩萨慈悲,若能帮助这对爱侣得正姻缘,小僧感激不尽。”
“此事倒也简单,你且说来那两人是什么样的?”
唐笙舒了口气,猜菩萨也不可能看过姻缘簿长什么样,因此不知道每个人从姓名八字到所居地址甚至八代亲属都是有记录的,无需大海捞针。
她放心编排,说:“只知晓男子是西牛贺洲之人,小国游侠,为人仗义,脸上有刀伤,今岁廿五。女子是北俱芦洲之人,常以男儿身示人,心怀功名,后颈有两颗痣,今年廿一。”
“好,此事简单。”两名菩萨应下,各自从唐笙手里取了一段红线。
他们神通广大,两指一碰便可知晓人间万物,凡人前世今生和来生也知晓一二,找个人又有何难?
目送两位菩萨离开,唐笙便招呼徒弟们继续上路。
猪八戒还没休息够,嚷嚷到:“两位菩萨不是还没回来嘛,不等了?”说着又念叨起来,“师父什么时候偷了他们的宝贝,老猪怎都不知晓。”
唐笙却一脸意味深长,说:“一年半载回不来的,走吧。”
当时系在三个菩萨脚上的红线分别是甲乙丙的一段,另一段她随意收纳没有记号,此时随机组合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刚才那老头既然是文殊菩萨,绑在老头脚上的红线也就是绑在了文殊菩萨脚上。只是不知那红线是谁的,抑或可能是他自己的另一截。
至于那两个凡人,不过是她随口胡诌,存不存在还不一定呢。
菩萨们神通广大,来到地方轻轻掐算便可知晓有多少相似之人,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到人间游玩也好,便化了形一一排查。
文殊菩萨摇身一变,化作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路过一处溪水,将自己模样打量,心中却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明知那是自己法术所变外貌,平静近乎死寂的佛心却莫名跳动起来,有所触动。
不禁微微皱眉,感到古怪。
没多想,但还是换了个模样,化作一名胡子拉碴的酒鬼,再看溪水中自己的倒影一眼,那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因又看一眼反而加重许多。
“……”是这溪水有问题?
文殊菩萨又化作卖菜老太太模样,再看眼溪水中的倒影也是如此。伸出手碰了碰溪水,并无任何异常,微冷的溪水从手两边与指缝间溜走,倒影因水流的改变而模糊几分,他收回手,竟带着几分急切?
急切什么?急切想看清自己的倒影?
此等纷扰恰如凡心大动,意识到这奇怪的举动,文殊菩萨离开了溪水边,不知道此地是否有法障幻境。
来到西牛贺洲进行大概了解与排除,只有两个相似之人需要再确定。同样都是小国游侠,为人仗义且脸上有刀伤,但其中一人的刀伤较小,脸颊上化了一道口子,指甲盖那么大。另一人的刀伤就比较夸张了,从左边额头到鼻梁中间,且是十分明显丑陋的疤痕。
姻缘婚配是大事,牵错了线可不好,于是通过街坊邻居打探了下,得知刀伤小的那个游侠已经有未婚妻,文殊菩萨便用法术将红线缠在了刀伤明显的那人脚上。
事已办成便准备离开,却见普贤过来找他了,说:“我那边已经找到,北俱芦洲一户商人家中,小女儿自幼聪慧喜爱看书,年纪轻轻已能辩经论策,女扮男装决心考取功名,不再叫人轻看,倒是可敬。”
文殊菩萨点点头,指向在院子里用酒擦剑的游侠,说:“此人颇为仗义,脸上的刀伤是为救人被土匪所划,可惜执念太深有些极端,哪怕是迫于无奈落草为寇者,也被他视为大凶大恶,杀之而后快,沾了不少性命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