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走的比我们自个儿下来走还要慢!”宋清平转头问我:“殿下说什么?”风把我的话给吹走了,宋清平甚至来不及听。我大喊:“我简直不知道燕都在哪个方向!”宋清平扬鞭指着前边的一点黑影子:“那就是燕都了,日落之前应该能到。”其实雪花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我根本看不见太阳在哪里,更不要说明白日落是什么时候了。我原以为我是个驰骋风流的意气风发少年郎,其实我是缩在马上的冻死鬼。不过宋清平说的确实不错,我们在日落之前赶到了燕都。若是在城门关闭之后我们再去,守城的人根本不会给我们开门。到了燕都我们就得分开,各回各家去拜见长辈,告诉他们一声平安回来了,好让他们放心。他们若是不放心,就应该派人出来接一接我们,但是他们没有,他们任由我们在冰天雪地里乱走,好像他们养的是两只苍鹰,随便怎么出去,总会平安回来。我回到重华宫的时候皇姊他们一群人正挤在我房间里烫锅子吃,还喝了点小酒,实在是很惬意。他们解释说他们原是在这儿准备给我接风洗尘的,但是等了我很久都不见我回来,还以为我为什么事情陷在路上回不来,就自己先吃上了。我做擦泪的样子道:“我都陷在路上了,你们还吃得下,实在是没良心。”这事儿每人笑闹一阵就过去了,他们每个人又让我走两步给他们看看,生怕我断了一次腿,从此就瘸了。我一撩袍子就出门去了,因为还得去向父皇请安,一到养居殿,父皇也叫我先走两步给他看看。他把暖炉放在膝上,然后给我呵手:“回来这一路上冷吧?”我点头,但是因为穿得太厚不怎么看得出来。“你坐这儿,这儿暖和。”父皇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然后提起上次害我摔断腿的那件事,“九原那边抓出来两个人,现在关在天牢,你要不要去看看?”“长得好看吗?”“不好看。”“不好看就不看了。”父皇笑道:“让你去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来,又不是让你选妃。”“我怕看了之后晚上做噩梦。”父皇顿了顿,随后说:“那你猜猜他们是怎么混进九原的。”“九原那儿不是常有猎户在山上打猎,他们趁着什么时候就混进来了罢。”“李将军在秋狩前半个月就带着人去了九原,他们混在里边他能没查出来?那你再猜猜?”“我不猜,我猜不中。”父皇瞥了我一眼:“那我来猜?”他低声道:“你看有没有可能、我们带去的人里有他们的人接应?九原这么大,那批禁军里有人开了口子,要放旁的人进来不是容易得多?”我的感觉不太好,但我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事关社稷。爹啊,我马上就是个废太子了,这种事关社稷的大事就不要告诉我了。”“是啊,事关社稷,士兵又是国家根本,更何况是天子脚下的禁军。”我点头:“没错。”“这件事儿,朕还真不好轻举妄动。可明年你不是就从书院出来到朝中任事历练了嘛?你还是个太子,要懂得为朕分忧。你看朕把你分到兵部或是吏部好不好?你帮朕整顿整顿官场好不好?”“不好,您让二弟帮您分忧好吗?”我一开始想的是我最好到工部去,也就一年的时间,我找几个老木匠师傅,和他们学一学手艺也就熬过去了。把我派去兵部?我连檀木弓都嫌沉,我怎么去兵部?还去吏部?我要是去吏部,一不小心把父皇喜欢的官员给罢免了,他能依我?“不好,你二弟替你分忧,我把他也派去,和你做一样的事儿。”沈林薄一定会嫌我太没用把我给顶替下去,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事情给做好,我在他身后摸摸鱼儿还挺自在的。再没有什么推脱的余地,于是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你不许把所有的事儿都推给你二弟,你就试着认真做一年的事儿,要是你真做不好,之后我就放你去做木匠,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还是要万事小心,我实在不指望你能给我查出些什么来。”我想说一般最后查出来什么东西的原本不被寄予希望的那个人,但是我忍住了,我明白这不是在话本里,我其实什么事都做不成。“那我派两个密探给你用好不好?”“别,您的密探到底是给我用的还是给您用的,到时候这两个密探把我一顿饭吃了什么全跟您说,那有什么意思?”父皇笑了笑,然后看我:“那你好好过个年,过了年就收拾收拾东西去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