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撒尽,白锦将空了的酒壶随手掷到地上,负手看天边霞彩,轻笑道:
“你说我薄情,可我怎么忘不了你的忌日。”
天边的云彩慢慢褪了色,黑暗一点点吞噬了世间,站在城外山头悼念旧人的白锦,满城慌张找寻青瑰的小白,独自闯向天牢的青瑰,暗中保护青瑰的穆青锋。
聚到一起,是怕极了形影相吊的寂寞滋味;分分离离,是说不出,是融不进。
且说悄悄避开小白的青瑰,他知道小白未必是真的关心杨应和宋文,小白只对他有情,旁人谁也入不了小白的眼。小白本不是凡人,也没有必要非得强求小白去体会凡人的种种。
青瑰只是觉得,大概有些事只有他一个人体会得到,所以干脆一个人去做吧。
京城的道路他一点也不熟悉,先是打听着死囚一般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听说是天牢,便又打听天牢在何处。他知道自己未必进得去,可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
天牢有重兵把守,青瑰游荡在门口,抬头望望几丈高的围墙,隔着墙似乎便能感受到里面的阴冷,他想到了皇陵,那里怕是更寒。
青瑰定定神,从袖中掏出一袋碎银子,凑到守卫跟前,那守卫斜眼瞅了青瑰一眼,不多理睬,仍旧站得四平八稳。青瑰咽了一口唾沫,道:
“大哥可否能通融一下?”
守卫板着脸,长臂一伸,将青瑰推出老远。青瑰一屁股摔在地上,有点傻眼了。方才也是打听过的,之后多塞点银两,守卫一般都会通融,怎的到他就不行了呢?
青瑰拍拍衣裳站起来,皱着眉头瞅着高墙,他也不指望屏自己能救出杨应,他只是想见见杨大人,问他两句话。
正犯愁间,从大门里面走出一人,看见青瑰眼睛一亮,喊了声“公子”。青瑰抬眼一看,那张灰白的脸再好记不过,竟然是马永寿。
青瑰看到马永寿穿着狱卒衣裳,忙问道:“大哥在此当差?”
马永寿也几分惊愕,道:“公子怎么来这里了?”
青瑰忙拉住马永寿,小声道:“我想进去瞧瞧杨大人。”
马永寿一愣,点点头,转身去守卫那里说了几句,那守卫倒也给马永寿面子,放行了。
青瑰长舒一口气,低头垂腰跟在马永寿后面,踟蹰问道:“杨大人可好?”
马永寿领青瑰进了地牢,听不出声音中的悲喜,道:“这里面关着的都是必死之人,哪里来的好不好。”
这里常年潮湿阴暗,青瑰刚进地牢,就觉得眼前猛飘过什么东西,惊得往旁边一躲,身子不稳险些滑倒,马永寿忙抓住青瑰,无意间竟攥住了青瑰的手,马永寿只觉得青瑰的手烫得炙人,立马松开,掩饰了慌乱,带着青瑰继续往里走。
青瑰眨眨眼睛,这里没有散去的冤魂白茫茫一片,各种哭诉和嚎叫充斥耳中,青瑰仔细定了定神,装成没瞧见的,继续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