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小声些,坐下消消气儿,娘娘,奴婢劝您一句,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只会让您越陷越深,会把您自个儿折进去的。”
齐妃喝着茶,总算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外面就忽然来报,说是博海王到了,齐妃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不愿意让儿子瞧见:“让博海王去侧殿候着,就说本宫正在更衣。”
收拾好了满殿的东西,齐妃才让丫头放顾云峥进来:“老二,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吃过午饭了没有,我让嬷嬷给你摆午饭吧!”
顾云峥却请了安以后就一言不发,把齐妃看得直发毛:“怎么了你今天这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娘,儿子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九弟真是病故,与七弟夫妇没有关系。”顾云峥看着齐妃,如果不是自己的亲娘,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平缓的声调。
“什么叫与他们没有关系,老九怎么死的,委委屈屈的病死在徽城一个小别院里。老九那孩子志大才高,咱们不说治世安民,却至少是朝之基柱,却就这么走了,顾云峥……你这做哥哥的,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顾云峥叹息一声,眼睛扫向殿内别处,午后的阳光一点点落在窗边的几案上,曾经这样的午后,他是和那个娇灿的女子一块儿写写画画的,虽然她什么都不擅长,什么都是半吊子,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却总是那么愉悦。
而如今,他却站在一片阴沉里,用那些阴暗的手段去图谋,曾经他也以为这一切没有错,可如今细细想想却还是错了,错得太多了就无法回头……
叶惊玄在宗正府待的那一天一夜,最不安心的反而是他,因为他清楚,这其间有多少是他娘在其中掺和。再听到顾重楼被皇帝斥责为“事君不忠,事父不孝”,就明白这回只怕皇帝是要动真格的了。
但是他承诺过,要让她以后一世无忧,就绝对不能让顾重楼出差错,顾重楼要过得好好的,要替他去陪着她,要替他疼宠她……虽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她或许早已经不稀罕他了!
“娘,不是我狠心,九弟临去前最后的念想,就是要她一世平安,要她过得好,可娘如今这样做,让九弟在碧落黄泉路上如何能安心呢?”九弟……是啊,老九永远死了,而且不能活过来!
齐妃不再说话,她知道这个大儿子,比起小儿子来更执拗,如果不顺着他说,迟早得闹翻了脸,她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再闹翻了她怎么活:“行行行,我听你的,以后不再为难他们就是了,至于闯不闯得过这关,就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顾云峥看着齐妃,却压根不信齐妃就这么应下了:“娘,九弟到死都挂念着她,甚至不愿意回京城安葬,就是为了能在徽城一直瞧着她,娘,你要真想让九弟去得安心,就收手吧……”
齐妃眼角跳了跳,心里气得不行,脸上却依旧带着笑:“知道了,就为了我的老九,我也不为难她了,你看这样行了吧。我的儿子,咱们吃午饭成不,别为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再坏了咱们的心情。”
顾云峥这饭吃得闷,心里担心着叶惊玄,又得想辄让自己的娘消停了。
回了自个儿府里,还得面对付晨兮,看着付晨兮那双眼,就愈发想起叶惊玄来:“晨兮,我倦了,你先回吧。”
“王爷有心事吗?”付晨兮终于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晨兮,下去吧,有事自然会唤你。”顾云峥的口气虽然还很平淡,却隐隐已经能听出他的不耐烦来。
付晨兮只好退了出去,回头看着在屋子里看着那方帕子的顾云峥,她已经知道了那方帕子的来历。只是知道了却更不明白,是心里装着绣帕子的人,还是装着丢帕子的人……
不管是什么人,这个男人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在府里压着小妾,那么在这里也绝不能让别的女人翻到了顾云峥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却不知,有些人不用翻都已经烙到心里去了,更不知道,有时候,堵不如疏……
正文戏肉来了……
夜晚时分,叶惊玄在床榻上翻滚着,愣是睡不着觉。睁开眼睛看向床榻一侧,那个本应该在她身边,温暖着她的人,如今却不知道睡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暖和,是不是干净……
顾重楼是一个那么爱干净的家伙,衣袍上落了根头发丝儿都得皱眉的家伙,现在恐怕正在看着,觉得处处都不干净吧。想想又笑了,她是个得过且过的,那么爱干净的人,却对她的随意放任得彻底。
想起往日里的种咱,叶惊玄就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披了外袍子,趿着鞋推开了门,门前的腊梅开了快半个月了,一张张的跟笑脸儿似的。她踱步走到腊梅树下,恍然间又想起了,曾经似乎有这么一个人,跟她约定过,要一同来姚府里赏梅花,现在想来却只觉得跟梦似的。
她抬头四处看了看,处处堆着积雪,处处让人觉得生寒,她在腊梅树下低头想了些什么,又揪着袍子进屋里去了……
第二日,叶惊玄就让人把满树的腊梅给摘了阴干,该做香袋的做香袋,该泡茶的泡茶,想起泡茶,又记起了她曾经风雅地学人藏了梅花上的雪水在树下,于是就叫人挖了出来,煮雪水茶喝。
茶沏好了,正巧惠海王妃过来了,叶惊玄便招呼着一块儿喝茶。
“嫂嫂,喝杯茶吧,这是我三年前让丫头扫了腊梅花上的雪,藏在树下,今天刚想起就拿来煮了茶喝。嫂嫂尝尝,看看是不是别具一番风味!”叶惊玄现在也就彻底闲了,闲到骨子里了,每天除了想想顾重楼,就是盼着能再见上一面。
惠海王妃这几天也总算彻底平静下来,天天跟着叶惊玄说说话,倒也觉得日子过得顶快:“妹妹,几位王爷今天要同皇上一道去围猎吧,不知道王爷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也去不了,现在都正被禁着呢,这样也好,这天冷得树都冻成冰叶子了。”打猎,只怕另有玄机吧。
顾重楼这会儿正在禁军大牢里,天下了大雪,把路给封了,皇帝就没有去打猎,回来的路上听到了甘lou宫里的哭声,于是就想起了顾重楼。
“知错了?”皇帝看着顾重楼,有无奈也有愤怒,当着他的面就敢把那些话往外抖,这样被儿子说,任是哪个父亲也会恼怒。
顾重楼挺直了背坐在那儿,连礼都不起来行:“儿臣没有错,儿臣只想问父皇一句,父皇可后悔了?”
皇帝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这孩子也太能演了,忽然背后有一些小小的声响,皇帝侧耳听了听,嘴角lou出一丝冷笑,这些人的手手脚脚倒真是够长的:“刘证义,给朕滚出来。”
皇帝怒吼一声,刘证义许久才过来,看着皇帝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召微臣所谓何事?”
“朕让你好好审问,给朕好好调教调教这儿子,你就是这样调教的,都过了这么些天了,竟然还不知悔改?”皇帝也不回过头去看刘证义,只是冷喝一声,就已经让刘证义吓走了半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