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武帝倒是没在看别处,只一味地沾着杯中的茶水反复填补着桌上用水写的一个巧字,意有所指道:“急流勇退谓之知机,看来是得高人指点了,却坏了朕的大事。”
祯武帝说这话时,语速缓和不高不低,让伺候多年的王永才都听不出这位帝王的喜怒来,不由得悄悄地抹抹额上的冷汗,心中暗道:“主子的脾气真是越发难琢磨了。”
祯武帝忽然问道:“这周才人可堪大用?”
也不知他问得是谁,但以王永才多年宫中的经验,这些都不是他们做奴才的能接茬的话,于是耳聋又发作了,“皇上想用膳了?”清清喉咙大声唱报,“打碗盖。”
一旁的小太监赶紧将盘子里的银牌取出。
祯武帝倒没继续纠缠方才的问,低头用膳。
而在南山寺中,袁瑶正在细说今后如何防范王皇后。
“催产的药,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霍大人为皇后这超乎寻常的怀孕月数,曾做了打听,有类似于安胎药的药方,可将怀孕月数延长,只是这药不但对胎儿的影响极大,还不易控制。”
韩施巧惊诧道:“你说皇后用了这药?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袁瑶笑道:“因为有人生产的月份,对不上皇后生产的日子。”
韩施巧还是不解,“这又是怎么说的?”
袁瑶在韩施巧耳边悄声道:“霍大人在皇后生产那日无意听说,坤和宫有宫人突然暴毙了,而当日给皇后接生的两个嬷嬷,有个机灵些得逃出生天免遭杀手,并告知了霍大人那宫人是死于产后血崩的。可在敬事房的记录中并未有那宫人受宠幸的记录。”
“啊,难道小公主其实是……”韩施巧惊惶地将嘴捂上了。
袁瑶又道:“霍大人又找太医院的人暗查过御医档案,面上虽说皇后自怀孕后胎像极稳,可安胎药的剂量却颇有争议的,有人说量大了,有人说正得宜。这安胎药却在皇后怀孕三个月后忽然停了一阵子,没多久又复用了,量众人皆道正常了。大人和我都猜是那时龙胎便不在了。”
韩施巧接过话说道:“此时皇后又发现自己的身边的宫人有了身孕,想到自己无皇子,二皇子虽记在她名下可众所周知隔了肚皮的,若是这宫人产下男婴,神不知鬼不觉地抱来养,那便是正统的嫡子。可那宫人怀孕的月份比皇后的稍大,于是皇后便用了那种药延后生产的日子,不想弄巧成拙。”
袁瑶点点头。
韩施巧想想又惋惜道:“这的确是个能牵制皇后的把柄,可惜没证据。”
“谁说没证据。”袁瑶在韩施巧耳边说了几句,可到底说了什么,除了韩施巧谁都不知道。
听完,韩施巧兴奋道:“果然是好法子。”
见一桩事了,袁瑶又问:“那周才人(就是周祺敏,周祺嵘的堂妹)怎么也跟来?”
韩施巧嗤笑道:“她倒是个乖觉的,这些日子我做什么她便学着做什么,倒是在倾轧中活了下来。”
此间,被表姊妹两正聊着的正主,也在询问着袁瑶,她早便听说袁瑶被赶到南山寺来了。
周祺敏在宫中是个尴尬的,身边可用的人除了陪嫁过来的红袖和云袖,便没了。
“你到一木阁去看着,若是见袁瑶出来了,就来回我?”周祺敏对红袖道。
“是,小主。”红袖应下便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