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桑晚望着眼前雀跃的火苗发呆,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喃喃道。“我们大家没有出现什么伤亡,能够一起活下来就很好了。”奥奈蒂斯安慰一般地柔声劝道。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遭,墨曜害怕再度失去桑晚,用蛇尾巴紧紧地缠着桑晚的脚踝,同样黏人的四月也蹲守在旁边,几步不离寸步。与之相反的,则是汀白一脸落寞地远远跟在后面,他知道桑晚讨厌他,识相地不再靠近。芬里尔早已经将四周探查了一遍,周围罕无人烟,却有一道可怖的天堑巨缝,里面的深渊万里,悬崖旁侧则残留着一些魔兽的尸体。眼看桑晚一脸好奇地望过来,芬里尔先是提醒了一句:“小心些,不要踏空了。”随即芬里尔向桑晚耐心地解释道:“这里看起来倒像是魔兽迁徙的末点。”魔兽们大多时候都只是行迹散漫地待在各处,但历史上每过百年,种类不同的魔兽们却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约,不约而同地横穿兽人大陆的领界去往极北深渊,然后彻底地消失不见。在这期间魔兽好似被操控一般全无理智,路遇兽人的城市也不会更改路线,会不死不休地和城市里的兽人开战。而桑晚和芬里尔正是在魔兽侵城的兽潮之中重逢的。“上一波数百年为期限的兽潮迁徙不是才结束不久么,为什么这里又有魔兽残遗的踪迹……”桑晚失神地望着犹如黑洞一般的深渊,自言自语地喃喃道:“魔兽们为什么又要自杀式地跳进这些深渊呢?”这些被世纪残遗的问题就如同牵扯不清的毛球,桑晚越想理清却越是迷乱。“我们只要这几天横穿过哈泽斯莱乌森林,就是兽人的领界。”芬里尔皱起眉毛,看向身后葱郁的幽林:“但我的传声石有消息传来,哈泽斯莱乌森林旁侧的格罗斯滕有黑潮出现的踪迹,不仅仅是格罗斯滕,现下兽人很多的领域都已经被黑潮侵袭殆尽。”芬里尔顿了顿,沉声继续道:“既然已经到了边境,我们可以暂时在这里休养生息歇几天,慢慢规划避开黑潮的路线。”桑榆却是黑着脸,忙不迭摇头:“就算兽人那边没有黑潮,我和我妹也不会去的,这么一去不是当兽人仇恨的活靶子么?”当下他和桑晚彻底地背上了和兽人勾结的通敌罪名,一旦回到人类那边就会被围剿追杀,但桑榆也不愿意带着妹妹投靠兽人,毕竟人类和兽人的世仇血恨无法消解,他和桑晚不可能悠然自得地活在一个对人类满是敌意的地方。直率的琥珀连忙盛情邀请桑晚和桑榆去他管辖的领域,大喇喇地叫嚷道:“有我护着你们,绝对没兽人敢欺负你们!”桑榆却还是摇头,毕竟性格高傲的他不愿意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他打开光脑研究了一番地域图,沉吟道:“兽人和人类的边境有许多荒苦的野蛮之地,既无人类涉足也无兽人的踪迹,我和妹妹若是去那里安家……”紫珏可不似其他的兽人还有着那么多牵绊的势力和亲属关系,他摇着狐狸尾巴,紫眸闪过暗藏的情绪,忙不迭投诚:“就算是蛮荒,我也愿意跟着晚晚一起去。”桑榆却下意识地看向了秋箐的方向,秋箐正和桑晚一起在照顾中毒的艾琳娜,秋箐下意识地抬眸正对上桑榆炙热的视线,她不禁觉得难为情,脸颊微泛红地偏过眼睛。桑晚瞅见这两人暗生的暧昧情愫,脸上浮现出一个揶揄的表情。桑晚打发了黏人的墨曜和四月去帮芬里尔打下手煮晚饭,俯下身为中毒的艾琳娜排解毒素。身后就是大家喧嚣的打闹声音,桑晚忍不住满心欢喜。明明是在逃亡途中,她却觉得分外的安心,好像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她就能无所畏惧。忽然桑晚眉心一跳,望向了隐在暗处的汀白。汀白拢着羽翅,正一脸黯然落寞地望着热闹的他们。升起柴堆的火光温暖,却丝毫不能照射到汀白的身上,他寂寥孤独地溶于沉沉如墨的夜色,仿佛就这样突兀地消失,也不会有任何人发觉他曾来过。汀白猝不及防和桑晚的视线对上,他有些慌张无措地僵立在原地,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那双金银异瞳僵硬地眨了眨,眸底的水光安静地流淌,就像是梦境里那个曾经柔弱而温顺的少年。桑晚瞥见汀白垂落的手臂残遗着交错的伤痕,一想到他是因为来援救自己才落得这满身伤,不由得心头一软,走向了汀白。桑晚的脚步踩踏着枯树枝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瞬好像身后的喧嚣吵闹都已经彻底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