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红琮假借私下斗殴的名头,让治安维稳处的人把芬里尔和琥珀带来谈话,本是许以重利想要招揽他们,却被这两个性格古怪的独行侠委婉地回绝了。红琮当时便觉芬里尔怀揣的那只人类幼崽对他的意义不同,派出猞猁兽人在酒馆闹事,暗地里挑拨离间,招引来了八阶的地头蛇尾环和芬里尔一行人对上。芬里尔和琥珀在意幼崽的模样,果真印证了他的猜想。红琮施计调虎离山,让芬里尔和琥珀不得不离开,再派人抓住了幼崽以此为要挟,竟然真的让桀骜不驯的芬里尔和琥珀乖乖折服,肯放下傲骨助他成事。有芬里尔和琥珀这等战力,想必楼下的激斗很快就会结束。而现在另一件事抓住了红琮的全部注意力。虽说他的领主晋阶是靠着无数晶核和天材地宝硬生生地堆砌上来的,可差距一个境界的实力摆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受到一个尚还是四阶的低阶异能者的影响?红琮令人胆寒发竖的目光望了过来,桑晚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桑晚嘴巴发苦地往后退了几步,指尖紧紧地掐着掌心,根根手指被冷汗黏在一起。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救了紫珏。她也不知道,自己那瞬间为什么可以控制红琮的藤蔓。“你不应该是治愈系么?照理说治愈系应当毫无战力才对,可你竟然能够操控我的藤蔓,还是以一个四阶异能者的身份。”红琮慢悠悠地拖长了尾音,他意味深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索般喃喃自语。“异能者虽然不像魔兽的脑袋里虽然没有晶核,但感觉你的天赋很是不一般。若是我吃了你,应该可以变厉害吧……”几乎是在红琮话音将落的瞬间,他身后的数根藤蔓齐发,迅电流光一般地向桑晚的方向刺来。晋阶的差距犹如巨大的天堑沟壑,桑晚的下意识想要抵抗和控制红琮的藤蔓,但早有准备的红琮浑身魔力倾泻而出,根本不是四阶的桑晚可以抵御的。眼睁睁地看着躁狂的枝条乱舞,似乎要将她抽成碎片,桑晚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余光里依稀可见一团匍匐在地上的身影却忽然侧滑过来,桑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拥入一个柔软馥郁的怀抱。眼前之人的身体被看似柔软实则无比坚韧的藤蔓洞穿,还带着热气的血液喷到了桑晚的半边脸上,她呆愣地眨了眨眼睛,只觉右眼的世界里变得一片血色。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巨大的玻璃窗犹如蛛网般轰然碎裂,无数玻璃碎片四散,爬满了整座墙的常春藤的藤条茎叶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疯子一般怒气冲冲地攀爬进来,无数条碧绿的根茎瞬间占领了整个房间。红琮忍不住惊惧地后退几步,房间里无数根藤蔓却是分为两拨,各为其主,你来我往地互相抽打着,密密麻麻地犹如无数根绿色的游蛇四处穿梭。红琮一时头晕目眩还未有所反应,几根粗壮的常春藤枝条便像是护主的忠犬般,拖拉着桑晚的双腿往空荡的窗外逃去。桑晚心下一惊,两只小短手连忙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拉住面前瘫软的男人。拖拉着桑晚双脚的枝条动作一顿,仿佛差点被重得压断了腰,它们枝叶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在骂娘一般,最后还是骂骂咧咧地拖着桑晚和紫珏滑行到了空荡荡的窗口。红琮见这两人妄图逃跑,眼神变得阴骸起来,连忙施展木系异能指挥着自己脚下的藤蔓拦截,却已经是为时已晚,只撕扯抓下了一片黛紫色的衣角。急速下坠之中,疾流狂风呼啸而来,桑晚被刮得睁不开眼睛,只能手脚并用地地死死抱住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耳膜传来烈烈的风声,一股大力袭来,所有五官在瞬间都被冰凉的液体倒灌充满。他们掉在了穿插过领主府露天花园的护城河!冰凉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携裹笼罩而来,桑晚被呛了好几口冷水,不会游泳的她连喊都喊不出声,浪流涌动,她只能拼尽全力地抓住紫珏的狐狸尾巴。——————————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混战之中的喧闹声中模糊响起。被红琮用幼崽的安危所要挟的芬里尔的琥珀,无可奈何地加入了红琮谋逆的阵营之中。芬里尔正在和一名仍在抵抗的紫珏的心腹战斗,忽然他的狼耳尖一抖,收了掌中的冰凌,下意识地望向了领主府的主殿。无数团藤蔓枝条包裹着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在窗前跳下,从半空中坠落河道。此时琥珀也收了异能,他和芬里尔缓缓地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