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迈着小短腿犹犹豫豫地走了两步,便听见一道冷冽的男声从拐角后响起。“醒了?”随后一个人影从拐角之处撩开草帘,缓缓走了进来。这是个身形高大硕长的男人,一头银色长发比月光更亮,琥珀色的双眸犹如清酒透彻,却泛着凛冽的寒光。他的眉眼冷峻,五官深邃,周身是气度沉静而淡漠,内着一身类似于中世纪剑士的劲装,外罩一件玄色长袍。男人生得俊朗,但他嘴唇微抿,神情寡淡,那股冷漠凛肃的气质却是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桑晚探究打量的目光忽然凝滞,她的双眸一缩,布满了不可置信。她突然发现男人并不是人,或者说不是纯粹的人类……?因为男人的头上顶着毛茸茸的白色耳朵,甚至当他微微侧过身子的时候,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桑晚打量男人的外形之时,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淡淡道:“我是芬里尔,你好些没有?”幼崽没有回答。她那双黝黑的眸子打量着自己,看起来倒是机警,但紧紧抿着嘴唇,不太爱说话。芬里尔似乎也没想着这个看起来两三岁的孩子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右手随意地提起她,小孩像是被吓到了,她倒吸一口冷气,双眼瞪大,明明满脸惊惧,却还是没有吭声。芬里尔忽然像是之前她被追杀的时候,竟然也是一声不吭。难不成这只人类幼崽是个哑巴?芬里尔微眯了眯眼睛,不过当他的眸光在触及到人类幼崽后颈狰狞的伤口之时,他的眼底有一丝复杂的愧疚情绪闪过。芬里尔当时是狼族的原型,就如同他年幼的时候母亲用牙轻轻叼起他和弟妹那般,他也下意识地准备衔起这只人类幼崽的后颈。不仅仅是狼族,很多哺乳动物在转移幼崽的时候,都会咬住幼崽的后颈部位。幼崽们虽然柔弱,但他们的后颈有坚韧的皮毛和肌肉,被叼着后颈也不会受伤。而且仿佛是神奇的肌肉记忆一般,被咬住后颈的幼崽哪怕再顽劣调皮,也会立刻变得安静和放松,四肢蜷缩或下垂,乖乖地不再动弹。这个神奇的部位甚至还被戏称命运的后颈。芬里尔没养育过兽人幼崽,更没接触过人类幼崽,当时芬里尔看着浑身是伤的人类幼崽不禁想到了自己年幼的弟妹,想也没想地准备叼着这个人类小孩来到山洞。结果芬里尔却万万没有料到,他的獠牙只是轻轻碰到了这只幼崽的后颈,便立即划破了她白嫩的肌肤,留下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鲜血直流,而人类幼崽甚至两眼一闭,霎时间便晕了过去。芬里尔真的不知道人类幼崽竟是如此娇弱的生物。人类幼崽的脖颈莹白娇嫩,却有一道可怖的伤痕横在中间,芬里尔淡淡的看了一眼,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愧疚。这只人类幼崽虽然还算机警,但在被鬣狗追杀的途中受了伤,这么年幼,在危机四伏的努埃维塔斯森林中,应该连一天也活不下去。芬里尔当时路过的时候,桑晚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她猛然抬眸。在看见芬里尔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弥漫的杀意之时,桑晚指尖发麻,一团模糊的记忆在霎时之间变得清晰,从角落里倾泻而来。她快要昏迷的时候,只觉视线变得一片天旋地转,巨狼庞大的身形缓缓缩小,而一个男人的背影踩着逆光,缓缓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