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不同寻常的初遇,才造就了他们对彼此不可磨灭的印象。…孙琮不是个光说不做的导演,快速复述了一遍剧情后,他就开始带着演员们试点走戏,甚至将每一幕的镜头都细化讲解。经过了一小时的反复推磨,剧组全体总算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孙琮临走前又问了时洲一个问题,“时洲,你知道你这场戏真正的难度在哪里吗?”“知道。”时洲攥紧手中面具,冷静分析,“这个角色有双重身份,高位之上是燕追,以面具示人时是柏煜。”“虽是同一人,但在不同视角下的人物状态是不同的,我要演得不仅是这场戏、柏煜这层马甲身份,还得直接联想到其他情节的状态做出不违和的区分。”换句话的意识是,单独场景时,他的角色状态要跟着身份变动,但纵观全剧时,又得存在微妙的联系。时洲联想到后面的情节点,视线轻微挪到了盛言闻的脸上,“最重要的是,我要让任妄一眼喜欢上戴着面具的柏煜。”“……”明明时洲在话里指的是‘任妄’,但盛言闻在他的眼里清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这一刻,心底似乎有什么微妙滋生了出来。“好小子,够上道!就得这样理解!”孙琮大赞一声,“要让任妄足够喜欢这个身份的你,等到你的下一个身份出现时,才能让他的厌恶更加成立。”时洲了然颔首。双重身份是这个角色最基本也最核心的设定,他比剧中的所有演员都多一次完整的演绎经验,自然明白每场戏该用什么样的感觉。孙琮的视线在两位主演的身上扫了一轮,用玩笑安抚紧张,“这整场戏都很重,但你们别紧张,拍不好顶多是我骂一顿,大不了明天再接着拍。”盛言闻回答,“孙导,放心吧,我不会拖到明天的。”他十七岁时就开始拍戏,除了日益见长的演技和经验外,还多得一个响当当的传说——从来没有戏份能卡盛言闻五次以上,并且这个ng次数还有减少的趋势。时洲将盛言闻的自信瞧进眼底,同样回应,“我也不会。”孙琮哼笑,“很好,那就表现给我看看,你们各回各位准备吧,等我开机指令。”说完,他就朝着外面的监视遮阳棚走去。片场开始清理无关人员。时洲站在原地,喊住了正准备前往拍摄点的盛言闻,“盛言闻,帮个忙。”“什么?”时洲晃了晃手中的半张面具,“刚刚听导演讲戏太认真了,忘了让化妆师提前系上,我穿着戏服怕折腾不好。”盛言闻迟疑了两三秒,还是决定帮这个举手之劳。时洲乖乖背过身去,“记得把面具细绳拨到假发套后面。”“嗯。”盛言闻照做,撩起长发时意外瞥见了对方白皙的颈侧有了一处淡淡的遮瑕色差,那枚如吻痕般的胎记骤然跃上脑海。等了一会儿的时洲,“好了吗?”盛言闻拽住自己游离的思绪,“……好了。”时洲回身道谢,又注视着他低声说,“盛言闻,我之前说过的话是认真的。”“哪句?”“每一句。”——你刚刚的任妄很让人心动。——我很期待我们间的对手戏。——我要让任妄一眼喜欢上戴着面具的柏煜。——更想让你重新喜欢上我。时洲在心底默念了一声,和盛言闻各自回到了拍摄位,在经历短暂的等待后,外面终于传来了孙琮的开机声。属于他们的镜头随着店小二的身影,从大堂中央摇拉到了临窗而坐的两人身上。盛言闻饰演的任妄将自己的佩刀重重按在桌脚,眼角眉梢还是带着未消散的不快,“一群酒桶废物。”“你恼什么?”章许溪饰演的封尧和他对坐,笑问,“这还只是区区几个守卫军,等你真见识了朝堂上的那群文臣,才知道什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不成要把自己气背过去?”余音未落,隔壁酒桌上的议论声就蔓延了过来。“你们说新皇登基之后,这世道还能好吗?”“好什么好,熬着吧,只怕这任病秧子……”说话的人低声回答,“还不如上任活得久,不过就是个幌子,我们平头老百姓啊,缩紧脖子、闭紧嘴巴过日子就得了。”任妄和封尧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如今的大宗朝由太后一族在暗中把持朝政,先有宦官得势,后有文商勾结,武将里唯有西境和北岭两世家有点话语权,但因为两地和都城相隔甚远,纵有权也起不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