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尊使不辞辛劳替我做了这么多,何罪之有。”沈凛淡然道,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叙白,对商瓷说道:“我与琅環君聊的甚欢竟忘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代尊使替我好好安排一下,莫要让人说,我们魔宗不懂礼数。”
商瓷马上应下,他命人将一旁不省人事的向乐生从弱水中捞了出来,然后招呼沈凛去外面,沈凛最后抬眸看了一眼柳叙白,随手将纵偶丝交给商瓷,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商瓷给了身旁的迟人枭一个眼神,迟人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待商瓷离去,迟人枭将纵偶丝紧握在手,他走到柳叙白身边,想着他刚才被柳叙白废掉了自己一条手臂,又损失了那么多魔甲军,心中就窝火不止,他重重的一拳打在柳叙白的小腹之上,柳叙白吃痛,立刻跪倒在地。
“方才不是嚣张的很吗?”迟人枭一脸得意,他想趁此羞辱柳叙白一番,但是柳叙白却没有给他应有的反应,还是是默不作声,迟人枭一看他这般,顿时火气四溢,“还挺有骨气,你毁了荧惑魔宫多少也得付出些代价才行。”
迟人枭转身取了一条尖头的寒潭铁链,放入身旁的炭火中烧红,然后拿到柳叙白面前,对他说道:“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柳叙白看着迟人枭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嗤笑一声,依旧没有说话。
迟人枭哪里受的了柳叙白这样的嘲讽,他一把扯住柳叙白的衣领,将烧红的铁链直直从柳叙白的右肩肩膀穿了过去,血液在高温下嘶嘶作响,衣料随之融化嵌入皮肤,伴随着皮肉烧焦的味道还有骨头断裂的声响。柳叙白被这恶心的味道呛的反胃,肩膀经受这么一击,剧痛瞬间冲击他的所有感官。
即便是在这种疼痛难忍的情况,柳叙白已经还是没有张口,迟人枭丧心病狂的将另一条烧红的铁链贯穿了他的左肩,剧痛袭来,柳叙白的嘴唇已被自己的咬的血肉模糊,如今他不光无法使用扶光剑,连望舒弓也再无力拉开。
啪嗒一声,柳叙白怀中的折扇应声落地,他不顾肩膀的伤势想要捡起,却被迟人枭一脚踢开,柳叙白忍着剧痛向前爬取,身后的铁链逐渐被拉直,肩膀上凝结的伤口重新撕开,在鲜血的润泽下,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柄沈凛为他画的折扇,迟人枭见他对此物甚是上心,便一把将其夺走抛至更远处,然后踩踏在他修长的手指之上。
“你废我一臂,如今算是加倍奉还。”迟人枭狞笑着,他将柳叙白一把拎起,狠狠推向旁边的弱水中,随着水花四溅,肩膀处传来皮肉被腐蚀的声音。
好痛,好痛,好痛。
这个词在柳叙白脑中不停的回响着,他终于切身感受到了沈凛当初在弱水牢中经受的苦难,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遭受巨大痛楚。
冰冷的弱水在逐渐吞噬他的意志,他知道迟人枭的报复只是一个开端。沈凛想要的,是他生不如死。那个对他关怀备至的沈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心只想讨要公道的楚雁离。
偿还吧,想要什么给他就行了,柳叙白安慰着自己,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没有后悔的余地。
纵偶丝再次被拉紧,水中的他原本就呼吸不畅,一连被水呛了好几口,现在被纵偶丝牵扯,喉咙处更是压抑不堪,随着他的头浮出水面,迟人枭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今日君上忙碌,就由末将好好招待一下柳仙师。”说完迟人枭便将手中的棘刺鞭亮了出来。
弱水牢中
“君上的烛龙殿修葺还需要些时日,不如先在梧桐馆休息可好?”商瓷跟在沈凛身后殷勤的说道,沈凛方才被商瓷拉着去领受那些魔宗要员叩拜与祝贺后,已有些疲惫,应付这种场合是他最厌烦的事情之一,他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他随意安排就好,转身便上了车驾。
在去梧桐馆的路上,沈凛的心情一直难以平复,如今的他已经记起了一切,包括柳叙白还没讲完的曾经。他拿起柳叙白的扶光剑,将它与自己的沧渊剑放置在一起。
他终于想起,淮庭无间的来源,这剑招之名取了楚淮洲和蓝庭宣的其中一字,无间原意为再无隔阂,那日在落剑坪指点的高人也并非旁人,而是自己,这原本是纪念楚雁离与蓝澈之间的情谊之作,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沈凛脑中开始回忆刚才的情景,为什么柳叙白任由自己问责都不曾有怨恨,只有当他提及以色侍人的时候会反应剧烈,这个疑问的答案并不存在于过去的记忆里。
柳叙白,沈凛低眸默念着他的名字,他现在很难再百分之百相信他,在他继承了灰袍人的记忆后,他清楚的看到了柳叙白与商瓷做的交易。想到这里沈凛就恨的咬牙切齿,他现在明白柳叙白为什么在逐灯会一反常态,都是因为他心里觉得亏欠,才会愿意献身于自己。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
沈凛想不明白,无论是在神域还是在魔宗,为何柳叙白都会在自己沉溺幸福中的时候选择抛下自己,并狠狠地在自己心口补上一剑,让他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中。
如果沈凛不曾见过阳光,便不会畏惧夜色。
柳叙白予他希望,每次都在他即将堕入深渊的时候将他救回,然后在他享受了平安静好的日子后,反手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到底是为什么?
“淮洲,我定会将你救出去。”